曲终，人未醉。
彼此默默地坐了一会，我道：“多谢十三爷当年与我说的那番话，这些年来我时时刻刻都记着。”他苦笑着道:“我是真心劝你、让你提防，却哪里想到后来的事儿？你竟全都应验了。不过，我倒是高兴你与四哥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涩涩一笑，说道:“也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他盯着我道:“你怎会如此想？我自小跟着四哥长大，从他成亲到出宫建府，再到如今，从未见过他对别的女人用过心，更别说喜怒哀乐都因你而起。四哥向来做事果敢决绝，却总在你的事情上左右衡量，总想着要给你最好的，身为阿哥亲王，若只为了一时身子痛快，又何需如此？”
我冷冷一笑道:“他对别人用心时，你见不到……”顿觉没了意思，连忙住口，赌气斟满一碗酒，仰头喝尽。十三盯了我半晌，忽地身子前倾，捏着鼻子道:“好酸！”
我被他一下看穿心思，又恼又羞，拿起酒坛又要倒酒。他一把夺过，顺势坐在桌子上，正经道:“若曦，你明明冰雪聪明，为何一旦涉及感情之事，便如此糊涂？”
他踱到窗边，往外看了看，回身走回桌边坐下，说道:“你当日在宫中遭人暗算，自个可曾琢磨过是谁？为何要那样做？又是谁将此事隐瞒下来，瞒天过海？”我低头细想了想，道:“我曾琢磨过，可最终毫无头绪。”
十三冷笑一声道:“那你可知道，你死了之后，于谁有利？”我摇了摇头道:“宫中与我有些私人恩怨的，一是不至冒险取我性命，二是无此必要。”十三又道:“那，谁最伤心？或者说，会因此而深受打击？”我又默想了下，惊呼道:“是四爷！”
十三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头，说道:“你当日在宫中失踪，八哥他们虽曾使人暗中查找，但最后不了了之，任由宫中传言四走。蹊跷的是，此事连深居后宫的妃子也在暗中议论，而皇阿玛却不得而知。四哥查了许久，你猜瞒下此事的是谁？”我听得又惊又哀，说道:“谁？”十三道:“是李德全！”
李德全？！我曾想过每一个人，却从未想过居然是他。
十三冷哼着道:“李德全跟在皇阿玛身边多年，他的态度多半能看出皇阿玛的态度，可这只老狐狸从不轻易让人看清楚他的心思。他那样做固然有自保的原因，却也有可能是为了顾全皇阿玛。如今朝中形势，三哥醉心于编书造册，因才学深得皇阿玛喜爱，更有李绂及京中仕子支持；八哥明着低调了许多，可他背后是九哥、十哥还有郭络罗氏的支持；十四弟如今虽身在西北战场，却是最得皇阿玛欢心，如今还加上赫赫战绩。四哥呢？”
我端着碗慢慢抿着酒，等他说下去。
“文有张廷玉与田文镜，可一个是闲职，一个在外廷，武有年羹尧。年羹尧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明知是一条养不熟的狗，四哥仍不得不倚重他。年希尧与年羹尧兄弟向来对年韵华这个妹子极其疼爱，何况年韵华又确实对四哥死心塌地，四哥向来爱恨极其分明，对年韵华自然不如对待其他妻妾冷淡。若曦，我今日说这些，并非为四哥做说客，只是希望你能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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