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离开别苑已有一月,当中让人送来几封书信,全是让我安心和聊解相思的话语,我也就不去问,开始自得其乐的生活。
多年前我就知道,整座西郊别苑其实是胤禛的私密禁地,未经允许不可擅自进出,侍候的人更是经过精心挑选,规矩甚至比王府更为森严。然而,我在这里却是自由的,他没有说可以去哪里或者不许去哪里,包括他自己住的屋子。他给了我充分的信任和自由,除了因为宠溺,还有信任。
随着活动范围逐渐扩大,我才知道这座小小的别苑绝非休闲小院那么简单,负责护院的人也不是普通家奴,个个体型健壮,身手矫健。我暗暗吃惊的同时,也隐隐有些不安。血滴子的传说我是亲眼目睹的,假如一切并非空穴来风的话,那胤禛私设的特务机构是否也是事实?所以才能时时处处掌握着京城及各处的情报。
政治的事情很无聊,又最是累人!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推移,我撂开了顾虑,静下来时相思却像野草般不知不觉在心头生根并疯长起来,一天内大半时间都是在胤禛的屋子里度过的。月儿非常善解人意,一日把她一岁多的女儿小团子抱来,我一见那粉嘟嘟非常可爱的小女孩便喜爱得不得了。那孩子完全不怕生,很快与我熟络起来,和她玩闹时,所有忧思无聊全都一扫而光。
四月的天气宜人,不冷也不热,我领着走路还不太稳的小团子在荷花池边玩耍,忽然看见小径旁的野菊花上停了一只蜻蜓,小团子看见了,呀呀着要去抓。蜻蜓受惊一下子飞了,小丫头撒开我的手就要去追,没跑几步摔倒在地上,她却不哭,爬起来又要去追。我忙过去搂着她,蹲下来问道:“小团子喜欢蜻蜓?”小丫头咧着只有四颗牙齿的小嘴儿,清晰地说着:“蜻蜓!”我喜道:“好,小团子等着,我去给你抓蜻蜓。”把她安置在远离湖边的石头上坐好,走到花丛中寻蜻蜓。
荷花池旁长着各种颜色的小野菊,色彩浓淡相宜的小小菊花点缀在茵茵绿叶中,不夺目却显得极是美丽雅致。我走在花丛中,随手掐了一朵紫色小菊绕在耳边发髻上。小团子指着我身旁不远处大声道:“蜻蜓!蜻蜓!”果见一对长着金色和蓝色翅膀的蜻蜓正飞舞在花间。我定定地站着不动,对着小团子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小丫头也跟着把食指放在唇上,长长地发出一声“嘘——”
不多一会,两只蜻蜓分别在叶子上停定,长长的翅膀在夕阳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我小时候在西北长大,在田野山间撒野时抓过蜻蜓和蝴蝶,此时见机不可失,轻轻地缓慢移动脚步,弯腰伸着手,待蜻蜓放松了防备,手以极缓慢的速度向其中蓝色翅膀的那只伸过去,待快要触到翅膀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捏住了它。
“抓到了!抓到了!”我兴奋地举着手中被捏着翅膀的蜻蜓。小团子高兴地跳起来,拍着小手兴奋地又笑又叫。我正对着夕阳,阳光洒在脸上迷蒙着双眼,看着她也跟着笑出声来。
“姑娘!团子!”月儿小跑着过来。我刚要把蜻蜓拿给小团子,迎着声音抬头去看,只见月儿身后还有两三个人背对着夕阳走来。我一时眼花,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手指一松,蜻蜓便飞走了。一旁月儿已拉着小团子,躬着身行礼请安。我愣愣地站着,眼睛盯着已走到跟前的胤禛,忽然想起要请安,忙双手搭在腰间行礼道:“给王爷请安!”
胤禛眼睛看着我,淡淡地道:“起吧。其他人都退下。”月儿与刚赶上来的高无庸、刘主事忙应了,转身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