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快乐

姑苏——云深不知处

清谈会结束后，白舒黎说什么也不愿再离开蓝曦臣，以蓝曦臣对她的宠溺，自然也不舍得她，便又将她带回了云深不知处，其实舒黎心下不过是在想，至少要等到给蓝曦臣过完生辰，她才能安心回沅溪。女修们出门练剑时，舒黎便一人在梅室反复练习《凤求凰》，她觉得，知雪吹出来的曲子，同其他笛子都不甚相同，这是只属于她和蓝曦臣的《凤求凰》。

“阿霜姐，你同方晏如何了？”白舒黎并不爱八卦，纯粹只是因为在她心中已将杨漫怜和蓝方晏当作朋友看待“未曾如何，只是他偶尔出行夜猎会给我带些东西，不过也都是托人转交的。”舒黎掰手指算算都知道，蓝方晏那榆木脑袋，哪会亲手将东西交给杨漫怜？“我瞧着泽芜君日日都将你赠的那箫坠挂在裂冰上，你可也能放心了，此次又预备待多久？”“十月初八后吧。”“为何算得这般准啊？”“在此陪他过了生辰，我也该回沅溪了，免得我阿爹说我一出门便忘了家在何处。”

云深不知处——校场

已过了岐山清谈会，校场上仍是有许多弟子在练习箭术，白舒黎跟着蓝曦臣在此处监督，或许是泽芜君在他们眼中着实是温润如玉，许多人看向他二人的动作并不遮遮掩掩，舒黎嘴角一抹微笑，抬眸道“泽芜君，要跟我切磋下箭术吗？”蓝曦臣轻笑“切磋不敢当，既然沁儿提了，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他从一弟子手中拿过弓箭，又将蓝方晏手中的弓箭递给白舒黎“还请沁儿，手下留情。”“泽芜君，你们蓝家这么多弟子看着呢，若是比不过我，日后你的面子往哪儿搁？”他笑而不语，拉开弓弦，瞄准靶心，舒黎亦摆好姿势，二人几乎同时松了手，两支离弦的剑飞速向靶而去，最终皆稳稳落在靶心。蓝曦臣放下弓，伸手揉了揉舒黎的头发“走吧。”“去哪儿？”“下山夜猎。”“为何如此突然？”“并不突然，从上次沁儿离开姑苏后，我便一直如此想。”

夜猎只是个幌子，蓝曦臣不过想可以好好珍惜两人为数不多的独处时光，将舒黎带到了彩衣镇，问镇上的人家借了一条船，划船带舒黎至湖中央，舒黎捏着他的脸“纵然我不是姑苏蓝氏人，也知云深不知处不得打诳语，泽芜君如此光明正大地犯禁，就不怕我回去去蓝先生面前告你的状？”“我同叔父说前来查看水行渊近况，并不算打诳语，不过…”“嗯？不过什么？”“不过，若是沁儿如此想看我受罚，也不是不可以。”舒黎手下捏他脸的动作又稍重了些“要罚也是我来罚。”他笑意更深“为何？”“自然是因为，你是我的。”她凑上前去，轻轻啄了下他的嘴角，靠在他怀中“曦臣。”“何事？”“往年，你都是如何过生辰的？”“生辰…未曾过热闹，皆是办家宴。”

白舒黎本就料到了蓝家人过生辰不会如白家那般，一家人围坐了好几桌，摆满满一桌的菜，无论吃得多饱，最后都不忘吃一碗长寿面。她低头见裂冰上挂着的箫坠，本是纯白色，却是一尘不染，她抬眸对着蓝曦臣眨巴眨巴眼睛，随后笑得比星辰还灿烂“看来曦臣很是宝贝这箫坠。”“自然。”“那便一辈子带着它可好？”“我正是如此打算。”

正如蓝曦臣所言，不论是他还是蓝忘机，甚至可能是蓝启仁或是青蘅君，生辰皆不会办得人尽皆知，只是以嫡系子弟为范围办一场再简单不过的家宴，而且竟连长寿面都没有，和寻常家宴无甚不同的。蓝曦臣在家宴结束后便被白舒黎一路拉到了寒室，也不问她要作甚，只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直至她关上了寒室的门，他也只微笑，不置一词。

“沁儿…”“嘘。”舒黎将食指竖在唇边，取出知雪，将这些日子早已练得滚瓜烂熟的《凤求凰》从头至尾吹奏下来，情感投入之时，她的双眼自然而然地微闭，未见蓝曦臣惊喜又感动的神色。蓝曦臣何尝会不知云深不知处不可大喜，亦不可大悲，但自从遇到了白舒黎，他的紧张，害怕，欢喜，感动，惊喜几乎全与她脱不了干系，姑苏蓝氏先祖蓝安可为一人而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生不留尘，他人眼中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泽芜君，在舒黎面前也不过是个深情的寻常人而已。

一曲终了，舒黎放下知雪，睁开双目便见着蓝曦臣那恨不得将她盯出个洞的眼神“为何这般看着我？这曲子我已经练了不下百遍了，若是你还不满意，那我再去练，过几日重新吹给你听便是，只是那样便要赶不上你…”话音未落，舒黎便被眼前之人死死扣在了怀中“先前在沅溪，你每日一早便是去学这曲子？”她点头“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何物可赠给你了，只好另外想个法子了，正好冬莞姐姐那几日有空，我便去寻她让她教我。”“冬莞姐姐？”“是沅溪絮华镇中一乐器铺子的掌柜，先前她的未婚夫便是吹奏《凤求凰》向她表明心意的，所以我才去寻她帮忙。”“那我真当向那位姑娘致谢。”舒黎浅笑，不置可否“你在此处等我，片刻便回。”说完一路小跑去了厨房，将那碗刚煮好的长寿面端到寒室“你们蓝家人过生辰也未免太过敷衍了，反正你们家宴上吃的那些我是连看都看不下去。”蓝曦臣瞧了眼桌上的面，笑道“这是沁儿亲手做的？”“自然，我可是同阿霜姐姐学了有足足一个时辰，谁叫我什么都不会…”“莫要这么说自己，在曦臣眼中，沁儿何事都能做得极好。”“例如呢？”“例如，让我开心。”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多谢。”“你还有何其他心愿？我一一为你实现。”“我只愿，往后每个生辰，皆能有沁儿相伴左右。”

每日睁开眼，看到你和云深都在，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次日，白舒黎便准备返回沅溪，她还需回去为苏净月做百日，也需了解近来有何新的线索，离开云深不知处前，蓝曦臣惋惜道“近日温氏又吞并了十几家仙门，气焰更甚，此时我不便离开姑苏，我不在，沁儿定要顾好自己，可别将自己折腾出小伤小病惹我心疼。”“我记下了，你也要事事小心，仔细着温家，毕竟温若寒一早便视四大家族为眼中钉，你们又在岐山清谈会风头压过温氏，我总觉他们不会就此罢休。”曦臣点头微笑“沁儿的话，我都记着。”舒黎回了他一个笑容，御剑而起离开云深不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