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璩闻言嘴角的笑容更甚,如春风拂柳般暖入人心,装作思考的模样歪了歪头,竟有几分可爱。
沐璩“嗯……可能我天生便有那通晓人心的神力吧,再说……”
沐璩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嘴角,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撩竟春意萌动,小脸儿红扑扑的。
沐璩“且先不提这身上的酒气……你这嘴角的酒渍还未来得及洗去呢……”
温和的话语如清风扫过我的耳畔,弄得我的心痒痒的,但是高兴不过一秒,沐璩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彻底傻了眼。
他转过身来朝那药酒走去,抚摸着酒坛上的红绸塞,轻微一提便拔了出来,浓重的草药味瞬时迎面而来。
沐璩身处于其中却置若罔闻,他执起坛边的一个酒勺,撇了半瓢酒没入碗中,转过头对我盈盈一笑。
沐璩“我看你很喜欢这里的酒酿,也都挨个品鉴了一番,但却惟独没有尝试过这药酒……不如也试试这酒中之王的滋味?如何?”
说着,全然不顾我的瞠目结舌,便“好心的”将那半瓢药酒塞到我的手里。
手心与手心相接,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沁入心脾的衣袖香气。
然而此刻的我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有心思心猿意马?
我哆哆嗦嗦的接过那一盏黑漆漆的“佳酿”,小手也抖成了筛糠,连嘴角不断的抽搐着。
手中的“玉酿”也感受到了我的热情,止不住的向外溢了出来,喷溅在我鹅黄色的衬裙上,霎时间前襟便衍化成了一片黑色。
沐璩“莫要着急,若是这半瓢不够,那里不还有一坛吗?”
沐璩无害的笑容洋溢在唇畔,而我透过他的眼神却仿佛看到了小恶魔式的笑容。
这厮难道真的不是墨黎派来的卧底吗?怎么跟他一个德行?
不就是喝了一口你的小酒吗?至于这么光明正大的阴我?难道还是嫌我的命不够长吗?
沐璩“没想到在南烛的心里我是这样的不堪……我记得跟你说过,无论你在想什么我都能看得到哦……”
我一个机灵捂住了嘴,却发现这想法的源头竟来自内心,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该捂住哪里是好。
还能不能有点真诚了?现在的套路都这么深吗?
果然好看的皮囊都是靠不住的,南烛啊南烛,你可要头脑清醒些,千万不要被这些披着羊皮的狼给迷惑了……
一双灼热的视线直直的扫向我,我心下一沉,说了沐璩这么多坏话恐怕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看着碗里黑糊糊的药汁,一股浓浓的药气扑面而来。
我的心里一阵悲哀,蝎子乃毒中之王,蜈蚣的毒性自然也不弱,更别提那毒中之毒的环蛇……
干脆把我这南烛草打晕入这药酒里得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十全十美的善事。
沐璩好笑地看着我皱成包子的小脸儿,端着酒碗那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通晓人心的能力不假,自然也全知我心中所想,却并未出言缓和,而是环臂而立,看好戏般的望着我。
我看着那一碗苦汁,水面上倒映出我那比哭还要难看的尴尬笑脸,心里已经将药酒师傅的祖宗问候了八百六十遍。
眼看是骑虎难下了,就算是喊鹤淮救命也来不及了……
这碗毒药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一旦我有了回绝之意,身后的那个“腹黑”指不定怎么折腾我呢!
我将酒碗凑到了唇边,用力的捏起了鼻子,狠狠地闭上了双眼,打算一仰脖而尽。
闭眼之前,我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两个身影:
一个是身披火红华服的邪魅墨黎,要是重新来过我定要死死抓住你的大腿再不放开,哎……看来此生终究是无缘再见了;
另一个是将我带到这是非之地不怀好意的鹤淮,你丫儿的……
难怪跑得那么快,老娘做过也不会放过你,定要跟那地府老头多多美言你几句,早日把你带回冥界享享福……
在我一饮而尽的一刹那,只听“咚”的一声,我的手好像突然不受自己的使唤,僵硬得不以,掌中的酒碗也失去了可以支撑的力量应声落地。
上好的青花器即使支离破碎仍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看着自己失控的双手困惑不已,一抬头却正巧对上了那双星河灿烂的眸子,他的眼角笑意盈盈,说不出的亲和友善。
然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哪敢再吃一次亏。
我虎视眈眈的瞪大了双眼,眼神里保持着一级戒备。
双臂紧紧环胸,连忙向后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生怕这个衣冠禽兽兽性大发,随时做好了呼救的准备。
奈何我一个人的力量属实微弱,沐璩对我的防备却无甚在意。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退他进,直到把我逼到墙角里,然而他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沐璩玩弄的看着眼前这个名唤南烛的女子,眼神里的色彩也愈发明亮了起来。
真是好久都没有遇到如此有趣的人了,温顺可爱的外表下却有着一肚子的弯弯绕,明明情不甘心不愿却也不愿意低头服输。
自己好歹也是这天界赫赫有名战无不胜的赤狱将军,这小妮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倒是无妨。
不过未经自己允许便擅自动这千年佳酿也委实让自己这个爱酒成痴的人产生一丝恼火。
一碗药酒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惩罚和考验罢了,却没有想到她那百转玲珑的小脑袋瓜里藏着这么多的小心思。
腹黑?真是一个有意思的词语,没想到会有人把这个词用到自己的身上。
向来自己都是扮演那高高在上的角色。
有的人敬我为尊,有的人奉我为神,还有的人甘愿俯首称臣,却从未有一个人能够忽视掉自己的角色和身份,把最真实的一面展露给自己。
然而这千年道行的小妖,却是轻松的做到了他人不敢做的一面……呵呵,真是越看越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