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这幽暗无底的深渊令人感到舒适,天光还是太过令人生厌,每一丝明亮都那么虚伪
。
这么久了,他已经习惯了沉睡,如今也该去看看老朋友了。
黑袍下男子的脸晦暗不清,只能依稀看见嘴角上扬勾起的一抹笑意,似冷漠,似嘲讽。
“吱吱”脚下的枯叶发出痛苦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令人感到格外的不适。
男子来到一面石壁之前,细细摩挲过石壁上刻印的符文,掌中现出赤红的光,随即又好似想到什么,将臂膀放了下来,冷笑了一声
“玄冥,你可是真没有出息啊,难道需要我动手,你才肯出来”
男子挥了袍袖,闪瞬间立身于枯树之上,高高的俯瞰着下方的石壁。
“呵”石壁之内传来一声冷笑
“我道是谁竟然有本事闯入这里,原来是你,怎么,你还没死”
带着讥讽的话语并没有激怒男子反而令他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不也没死么”
男子瞬间又闪到石壁之前,语气忽然低沉下来
“玄冥…已经多少年了…”
石壁那头沉默了良久,才传来一声低低的
“不知道…记不清了,这里除了黑暗就是停滞的时间,哪里还记得多少年”
“是啊,我刚出来的时候都有些不习惯了呢”
男子冷笑了一声,随即话锋一转,陡然阴沉下来
“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在失败了”
“看来这么久,你一点也没有改变”
似喟叹一般的沉吟
“当年咸池被斩,孟章离心,我以为这么久你也应该放下了,未想你竟然还不放弃”
“别和我提孟章!”
男子大怒,周身气息登时席卷周遭,整个深渊都跟着震动起来,石壁上已经裂开了石纹“他就是一个懦夫,竟然臣服了那些自诩救世主的神灵,若不是他当年通风报信,我们可能变成现在这样么!”
“哦?”拉长的尾音自石壁内传来
“你我被囚于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咸池消逝,你以为我会放过他么!”
“哼”不屑的冷哼,似在嘲笑男子的话。
“你仔细想想,真的是孟章通风报信么,孟章离心也是后来的事,你不觉得你应该好好想想你自己么”
不屑的声音自壁内传来,惹得男子登时怒气更盛,深渊抖动的愈发厉害,而石壁内的人却是毫不在乎
“怎么,我说的有错么”
“不…你说的对,当年,是我的错”
男子终是吸了一口气,敛了怒意,深渊渐渐平静下来。
“哼”
不屑的冷哼并没有在激怒男子,他缓缓开口
“不过这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我出来之时已感应到,如今的天地灵气已是大不如前,我纵观天地,当年存在的那些人,竟然都已经消失了,如今谁能奈何于我!”
“噢?”
拉长的余音
“你既如此有信心,又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把未完成的夙愿完成,玄冥,这个地方如今已是困不住你了,你还不出来更待何时,难不成真要我亲自动手,助你脱困”
男子冷笑了一声
“莫不是困的太久,你连这个能力都没有了吧”
良久,男子都有些不耐烦那边才传来幽幽的声音
“我并不想出去”
“你说什么”
男子的声音登时阴冷。
“我们的罪孽已经够多了,这么久,我们一直在赎罪,孟章是对的,我也曾经怨恨过他,但是在这里这么久,我也是想通了,你也醒醒吧,咸池已经被斩,你如今得以重见天日,理应好自修行,就不要在执迷不悟了”
“够了!”
夹杂着怒火的阴冷
“玄冥,我看你是在这太久,已经发疯了,想当初,你可是最理解我的啊。”
“都是会变得…”
玄冥的声音平添了万古苍凉。
“我不希望你和咸池一样,收手吧,别在执迷不悟了。”
“我告诉你,不可能”
男子咬牙切齿的声音
“咸池也没有死!我会找到方法唤醒他,所有的一切都会回来,那些灵魂,那些消逝的,我会一个一个拉回来。”
“哼,你连咸池在哪都不知道吧,你以为被照胆斩杀就像被荆棘刺了那么简单么,他不会死我当然知道,但是估计也要睡个千万年,你别做梦了,等咸池醒过来,说不定你都要死了”
石壁内传来嘲讽的声音。
他们流荒于时间之中,宛若鬼魅一般囚于阴暗的虚无之中,要么被消磨的没了脾性,要么就是在岁月中执念更甚,玄冥是前者,他则是后者。
永生不灭是一种惩罚。
“玄冥,我看你真的是疯了,罢了,我也懒得与你多费口舌,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你不帮我我也不能勉强你,等我完成了第一步,我再来找你,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做梦”
男子拂袖就要离开,却被一声问的怔在了原地
“不知这回,你会不会在看见那个人”
袍袖中的手掌握成一个拳,勾起的笑意并没有盖去他声音里的阴冷
“这天地,我要,那个人,我也要。”
说完纵身飞离了深渊。
“我应该…怎么做呢”
颠倒乾坤不是难事,可是天命无法摆脱…神也好,人也好,都是顺应天意,被命运拖着走,可是中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石壁内自传来一声喃喃后,便在没了声响,一切又归于平静与黑暗,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