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一个小时里,宋宥书偶尔会掀开眼帘有些无聊地玩手机,屏幕太刺眼的光让她很不舒适,于是更多的——是朝黑夜里那处发着柔和暖黄色光亮的地方望去。
她的视线逐渐会没有了聚焦,四处游荡。除了他在的地方,就连周围粉丝手机的闪光灯都消失不见。
黑,冷,安静,孤单...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两年前一个人在练习室对着镜子里空空荡荡犹如躯壳的自己疯狂练舞的情形,那时的她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人或物,却拼命想用力地想,始终都无济于事。
她也克制自己不要去记忆,可那种感情太过于浓烈,眼泪总是抑制不住地砸在练习室的地板上,然后崩溃大哭,练习过久体力不支双腿一软就跌在冰冷的地板上。
每在这时练习室的门都会被用力地打开,高跟鞋的声音直冲她的方向。
迎面而来两记耳光,不带任何怜爱或是犹豫。
老板我花钱让你练习不是让你当花瓶的!
用力地一把扯过她的衣领,她的脖子被往后一勒,凉风乘机倒灌进她的后背,牙关一紧。
老板你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吗?!
老板你他妈真的以为公司就缺一个人吗?
唾沫,汗水,眼泪在她的脸上搅和于一起,头发就那样乱七八糟地粘在她的脸上,让她看上去就像个女疯子。
宋宥书你以为有张嘴就高人一等了吗?
她承认,那是她第一次那么失态地说粗话,第一次露出后来她都觉得恶心的笑容。
宋宥书那你有本事就让别人去跳啊。
许久,气极反笑。
宋宥书噢,对不起,你没本事。
宋宥书不然又怎么会花钱找我这个废物来呢,真是笑死了。
她像是个发泄品,每次被打完就被扔在一旁,练习室的门没有被锁,笃定她不会逃跑,因为老板清楚地知道,她一无所有。
没有钱,没有家,没有家人,甚至连记忆都消失了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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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她也会反抗会自暴自弃,可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她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明白自己即使张牙舞爪,在老板眼里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她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只被驯化的野兽。
老板你是废物吗?
宋宥书......
宋宥书马上就能练好。
......
老板明天的舞台,公司不提供衣食住行。
宋宥书嗯。
-
视线逐渐有了聚焦,鼻尖好像缭绕着的当时那股汗水泪水唾沫交织在一起的气息散去,眼前浮现的情景也被黑暗尽头的暖黄色代替。
她无缘无故地开始后悔,后悔没有继续留下来录制。
那段暗无天日的记忆,她宁愿永远都不要记起,她宁愿记忆的起点是从今天开始。
宋宥书视线稍稍下滑,声音有些哑,
宋宥书开灯。
“......”
无人回应。
宋宥书有些疑惑地抬起眸,发现她的助理并不在车上。肩膀微微动了动,那双想要去前排打开车内灯光的手最后又被冷空气逼了回去。
于是继续看着那道暖黄色的光,她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他从光里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