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午，沈巍，赵云澜，大庆，郭长城，楚恕之，祝红，林静，汪徵，桑赞，老吴，老李，还有小米齐聚特调处的地下室中。
这一次，所有人都到齐了。
赵云澜把大家召集过来，是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心中有些不舍，想最后再看一眼所有人，大家整整齐齐的，就好像这一切开始的时候。
他还记得，那时是为了庆祝沈巍的生日，除了老李以外都到了。时隔不到两个月，却恍惚如一年已逝。
他们当中只有三个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的内心充斥着一股悲伤。其余的人以为这一场和鬼面的决战还会打下去，就像两年之前一样，他们终将或得胜利。最后打破沉默的，并不是赵云澜，而是林静：
“大家不要愁眉苦脸的嘛，我们之前赢过一次，那这次结果也不会变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个鬼面何足挂齿。”
桑赞应和：
“对，我相信你们，你们也要相信自己。”
郭长城看着众人，小声说：
“现在大敌当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原谅林静哥？”
他这句话一出，空气又陷入了短暂的静默。楚恕之双臂环抱，道：
“之前的事也不全是林静的错。”
祝红点头：
“毕竟他也算是受害者，如果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互相猜忌，那我们岂不就是进了他们的陷阱？”
所有人都暗暗点头。原本难以消弭的隔阂瞬间崩塌，果然，还是外敌最能团结人心。
赵云澜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样至少他可以毫无挂牵的离开了，特调处还是会团结一致，就算没有他，他们也能肩负起守护这座城市，乃至这个世界的重任。
而他就要走了，他可不想让这最后一个下午，最后一点时间在这种严肃的气氛中度过。他拍了拍手道：
“好了，和尚说的对，别一个个拉耷着个脸，来，咱打麻将。”
特调处的地下室除了审讯室以外，其余的地方早都改成娱乐休闲空间了，此时夜班人员轻车熟路的从四周拖出来桌椅，麻将桌，扑克桌，台球桌一应俱全。
所有人，除了小米以外都先围在扑克桌周，打了几局德州扑克，然后大庆去找小米玩了。话说大庆平常最喜欢做的事情除了欺负赵云澜就是逗小米。他虽然觉得这只狗挺憨的，但是同时也总是能给他带来一些意外的惊喜。
夜班人员打麻将三缺一把赵云澜拉了过去，赵云澜今天运气特别好，胡了好两把，祝红林静和老李在斗地主，祝红把把抢地主，至于郭长城和楚恕之，正在打台球。不得不说，郭长城虽然有点干啥啥不行，但台球他可是在行的很，反观楚恕之倒有些手忙脚乱。沈巍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这些人。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一晃到了晚上八点，大庆走到老李身边：
“老李，你，再给我炸一次小鱼干吧。”
老李浑浊的双眼中仿佛瞬间燃起希望之火，他不停点头，嘴里说着好。老李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年龄也有些大了，大庆看着他略有些蹒跚的步伐，心中不禁感慨。
或许，没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吧。
众人最后打了一局德州扑克，然后沈巍起身准备前往长白山，赵云澜拉住了他，表示要一起去，之后大庆拉住了赵云澜，郭长城拉住了大庆，楚恕之拉住了郭长城，再之后是祝红，然后所有人。
“我们一起去吧。”
这话不知道是谁说的，但确实是很多人的心声。赵云澜摇头：
“我们不能都走，至少，夜班人员留下，你们去了帮不了太多。”
赵云澜抚摸着明鉴，准备将其摘下来，汪徵按住了他的手：
“赵处，我们可以留下，但是这个，你好好留着，活着回来。”
赵云澜心神震荡，他虽然知道自己很可能做不到，依旧鬼使神差般的说：
“好。”
千山暮雪不化，庄严肃穆不散。他们出现于这银白色的世界中，仿佛整个长白都知道些什么，或许，这山真的有灵性吧，又或许，是他们心之所念，眼中所见自带悲戚/
他们进了那个洞，见到了那扇门。虽然说沈巍和赵云澜都不是第一次见了，但那扇门所裹挟的宏伟之感，再一次震撼了他们，更遑论特调处其余人了。
另一边，黄泉九幽之下。
先前，鬼面的几个手下去报自己的仇了，所以不在鬼面身边。他们跟随鬼面做这一切疯狂的举动，皆是内心仇恨驱使。这种恨意，在闺蜜那的蛊惑下，目标由一个人，上升到了一个种族，终至一个世界。
此时，他们报了一人之仇，回来寻鬼面，完成最后的计划。他们对于地府很熟悉，毕竟其中有人就是鬼面从这里待出去的。九幽的刺骨冰寒他们一生都忘不了。
子时，他们突破了地府设下的重重障碍，配合被困住的鬼面击退了十殿阎罗等。鬼面俯视众者：
“等我拿到圣器，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十殿阎罗传讯沈巍，心中希望这个斩魂使能再一次创造奇迹。
几乎是在讯息到的同时，鬼面也到了，他脸上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仿佛整个天下都已经尽收他囊中：
“我的好兄弟，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当真以为地府那群饭桶能困住我么？”
其实他见到那扇青铜门的时候内心也是震惊的，这种震慑是源自心底的，难以抵制。
沈巍此时很平静，还有半个时辰，这一切就都要结束了。他丝毫不在意多陪闺蜜那废话两句，拖延点时间：
“鬼面，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般地步么？”
“愿闻其详。”
沈巍看了一眼身旁的赵云澜笑道：
“因为你从来咩有摆脱过鬼王的身份，而我，早就不是万年前肮脏的生物了。”
鬼面仰天大笑：
“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费尽心力改变你自己去适应旁人，凭什么幽畜和鬼王就是肮脏的，就因为他们不为现在的世界所容么？就因为他们自相残杀么？难道人类就不如此了么？我告诉你，人心远比这些要污秽可怕。”
鬼面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手下还在身旁，因为他似乎也赞同鬼面的观点。
其实鬼面说的没有错，难道幽畜就没有一个是好的了么？难道沈巍心中就无善了么？其实是他一直太过于纠结身份于种族之分。鬼面固然疯狂，也诚然还了很多人，可是万年前一场大战，所谓的神又害了多少生灵？他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么？
事到如今，讨论对错已无意义。
“这大概就是，道不同吧。”
沈巍轻声道。鬼面：
“我并不傻，我看得出你是在拖延时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想横生枝节，所以…”
他话音未落，沈彬啊的武林高手就已经率先出击。局面瞬间混乱一团，渐而两方战场划分。
沈巍赵云澜护着长生晷抵抗鬼面，长鞭挥舞，斩魂刀动。其余人合力对战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那比那勉强战成平手，可是沈巍重伤未愈，哪怕有赵云澜相助也根本不敌鬼面，不过一刻钟就已经到了极限。
沈巍看了一眼满是血迹的腕表，十一点四十。
赵云澜独自更难抗衡，鬼面终归是拿到了长生晷，逼退赵云澜之后，开始施展法阵。
赵云澜已经无力阻挡，一旁林静见状不要命一般冲了上去，生生将他的阵法撕出一个缺口，自己则被弹到地面，受了重伤。
鬼面不屑一顾的望了他一眼，一边挥手再次凝阵一边说：
“何必不自量力。”
林静仿佛是真的不要命了，再一次冲了上去，实际上他也已经疯狂，那次被抓，那次幻境，鬼面一次次将他逼迫到崩溃的边缘。
阵法再一次被破坏，林静伤得更重了。特调处众人想要阻止他但都有心无力，不是被武林高手缠住，就是难以起身。
林静冲了三次之后鬼面终于不耐烦了，他只用了一分钟，就让那个油嘴滑舌的和尚，那个热血男儿，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赵云澜冲过去过，沈巍也出手过，可是鬼面一掌便将他们拍开，赵云澜不敢再上了，虽然他身上没有伤，可他怕他再受到攻击沈巍会撑不住，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静被满腔怒火的鬼面虐杀。
赵云澜几乎失神，而就在此时，鬼面的阵法终于成了。赵云澜和沈巍同时感到生命力的流失，沈巍看着一点点变得虚弱的赵云澜，心中又是焦急又是不解。因为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隐瞒，那罔伤蛊应该将伤害全部转嫁到他身上，他此时对赵云澜那没有任何隐瞒，除非…
“赵云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赵云澜嘴角微微上扬，稍稍颔首。沈巍顿时无视了全身的伤痛，控制不住的叫喊起来：
“你快告诉我啊！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没命的！”
赵云澜经历过刚刚的悲恸，此时极为平静，就好像闺蜜那刚来时是为的心境：
“如果我告诉了你，那你就会没命，我不想苟活。”
鬼面于其中满是调侃与嘲讽：
“真情实意，当真感人至深。”
沈巍现在心中很乱，他大吼：
“你闭嘴！”
转身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对赵云澜说：
“你告诉我吧，我真的不想让你死。”
赵云澜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可是嘴角却依旧是上扬的：
“这样，也挺好的。”
其实沈巍现在的情况比他要严峻，他纯粹是靠着意志力方能保持清醒。武林高手仍然在死死缠着特调处其余人，不过林静的死令他们的斗志到了另一个层次，武林高手已经逐渐展露颓势。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改变不了大局。
终于，秒针，分针，时针重合，终于，那扇门开了。
赵云澜笑得更灿烂了，他将沈巍放在一旁躺好：
“好好活着。”
话落，他挥动镇魂令化作的长鞭，几乎以慷慨赴死同归于尽的姿态出手，他的孤注一掷没有白费，他很短暂的缠住鬼面，抱着他一起冲入那扇门，冲入门后的黑暗与未知。
青铜大门已然完全敞开，而此时正逐渐闭合。沈巍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根本无法思考，却义无反顾的投入那道门中。
黑暗之中，他准确的拉到了赵云澜的手，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他身上，他下意识接住，发现是大庆。赵云澜道：
“你怎么跟来了？”
“不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所以，这就是你瞒我的事情？”
赵云澜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不过一片漆黑中沈巍也看不见：
“对不起啊。”
“我们说好了不说对不起的。”
“你们两个都到现在了还要撒狗粮？”
“靠，大庆你也来了？”
“哼。”
忽然，三个人同时感觉身上的伤正在逐渐好转，可是脑中的记忆却开始消散。
“这就是要死了的感觉么？”
“别胡说。”
沈巍就这么一只手拉着，另一只手抱着，默念着两个人的名字，在黑暗之中过了不知道多久。
等特调处其余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门已然关闭，而四圣器被青铜门中未知的力量排斥，震了回来。
武林高手不再进攻，郭长城走过去，几乎是颤抖着将四圣器捡了起来，号啕大哭起来。接着，所有人都留下了眼泪。
包括武林高手，但是他哭的是鬼面，是自己的仇恨。当初，是鬼面将他救回阳间，赋予新生，而今，一切都没了，他自己也不可能完成大计。
特调处众人小心翼翼的收好四圣器，回到了特调处，而后的时间，他们继续做着之前做的事情，守护龙城，也有新人渐入，可是，他们心中始终缺了什么，有些人，不可替代。
厚重的青铜门之后，两人一猫眼前豁然明亮，而这光亮不知从何而来。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深蓝色的连帽衫，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淡漠，就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说了一句话：
“你们是谁？”
但是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答案。两人一猫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可是他们已经不认识彼此了。
“沈巍。”
“赵云澜。”
“大庆。”
他们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当他们听到彼此的姓名，心中都划过一丝熟悉的感觉。因为在他们失忆之前，都在做同样一件事，记住对方。
他们没有松开拉住或者抱住彼此的手，因为他们感觉这样才是对的，即使他们不知道原因，感觉就是感觉。
那个男子似乎有些惊奇一只黑猫竟然会说话，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不多，所以只能模糊的说是似乎。沈巍问：
“你是谁？”
那个男子没有回答，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朝一个方向走去，两人一猫跟了过去。
他们身前出现了一道青铜门，那道门缓缓打开，门外，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稍微瘦一点，另一个比较胖。
穿着深蓝色连帽衫的男子朝着比较瘦的那个走了过去，他说：
“你老了。”
旁边的胖子上来勾住了男子的肩膀，弄得男子一个踉跄，他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北京腔调：
“哪儿能跟小哥你比啊，你舍得出来啊你！”
那个比较瘦的男子似乎朝着两人一猫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他们还在门中，那个男子看不到他们，那个男子旋即其余两人抱在了一起，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这里光线并不好，两人一猫看不清三个人的表情，也不认识这三个人，但是他们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被那三个人感染了。大概因为重逢的感觉是相通的。
“等等。”
赵云澜踏出了那道门，拉扯着沈巍和大庆也出了门。
前面的三个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最后一段剧情来源盗墓笔记·十年）
全书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