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坐在床边看着被他折腾一番的猫儿,敖栋累得熟睡了,沈寒却未睡着。刚巧接了这个电话,没想到他这个跑偏了的游戏方霏妗还是玩儿下去了,而且还有这么好的提议。
让他们自己妄想一下也好,至少可以吧千年来曾错过的美好都补回来。“那好吧,我明天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说完这句便挂机了,沈寒把手机放在床头柜边,却见睡着的猫儿动了动眼皮醒了过来。
“怎么不睡啊?”
“阿寒打电话好吵啊,都把我吵醒了...”敖栋睡眼惺忪地回话,他想动却并没有力气,刚被人秃撸一顿,感觉身体被抽空,怎的不累?
“好,我不吵了,你睡吧!”沈寒温柔地将唇在猫儿的额角啄了一下,算是一个晚安吻。刚想转身,手却被人拉住。“嗯?阿喵还有什么事?”
“你给我讲讲我的前世吧,正好我也睡不着了,说好了要讲给我听的,我现在还惦记着呢!”猫儿眨巴眨巴眼睛,期待般瞧着沈寒,后者念着刚把人家弄得那么疲惫,不禁心疼,便心软下来,故事要开始讲了。
敖栋的前世是位明教弟子,名叫阿木奚,便是先前出现在李复记忆中的那位明教弟子了。他自幼在明教习武,十七岁出门派历练,为了寻求刺激便加入了一个杀手帮会。这个帮会里大多数都是明教弟子和唐门弟子,时常接一些暗杀和劫镖的单子。
阿木奚算是杀手界的高手,接单成功率也极高,日子久了自然得帮主青眼,能接到的单子酬金也是越来越多。他和沈寒是在巴陵相识的,当时沈寒是个镖师,负责帮落单的跑商人护镖,也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沈寒护镖有个习惯,就是让雇主在前面安心的走,自己在后面拉开一定距离跟着,若有人劫镖,他就会第一时间出现,也是因为如此,才引得阿木奚上了钩。隐身的喵哥蹲在油菜田里看见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背着货物走过桥的这一边,搓着手便来到她身前锁魂缴械准备一波带走。
“小秀萝一个人跑商啊?”阿木奚笑得很猥琐,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懂得多抢些碎银和货物,正当他准备使出技能时,却感觉背上一疼,似是受了伤,转过头去才发现花哥拿着笔站在自己背后。
花哥冷冷地笑:“小喵哥一个人劫镖啊?”
他便是沈寒了,阿木奚看着沈寒俊俏的容颜,却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就有了心动的感觉,帮会里那么多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也从未让他如此着迷过,不过心动归心动,在心动的人面前可不能表现出畏惧的模样。“是我一个人,怎么了?你还不是一个人护镖啊?”
沈寒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奶凶,明明没多大气场,还要摆出一副很凶的样子来,不就是眼前这位小老弟么?沈寒没多想,他还要赶时间,防止眼前这位再来劫镖,只得出手把他揍得躺在油菜田里喵喵叫。
绝望的阿木奚躺在油菜田里望着花哥的背影,心中吐槽道,这人是美,可他也太凶了吧?“哎!我叫阿木奚,我会一直记得你的!”他无力站起来,只得躺着指着那人的背影喊道。
“沈寒。”沈寒回头一笑,觉得这只喵挺有趣的,哪知这一笑就像一股春风吹进了阿木奚的心田。
阿木奚在油菜田里躺了会儿,寻了个真正没人护镖的跑商侠士劫了点货物和碎银,回去交差任务去了。
第二次见面,又是他在执行任务时。他接了个暗杀的单子,目标就锁定在龙门荒漠。正当他在龙门镇附近发现目标时,撞见那个上次把他收拾一顿的美人花哥。
阿木奚尾随到他身后,手重重一拍花哥的肩膀:“哟,沈寒,你护镖怎么护到恶人谷的地界上了?不怕那守着门的凶神恶煞们把你揍一顿扔出去啊?”
“还没有人能伤的了我。”沈寒淡淡地回道,微微转身,见是阿木奚,才轻轻勾起嘴角:“是你啊小老弟,怎么,又接了什么单子么?”
“嘿,你怎么知道我是接了单子啊。”阿木奚叉腰问道。
呵,奶喵。沈寒在心底嘲笑着他,叉腰不过是强调自己超凶,不过有些事情越是强调越是没谱儿,自己可是千年花妖,他阿木奚再凶,在自己跟前也始终是个弟弟。“我听说江湖上有一个杀手帮会,专门接单子仇杀和劫镖,而那帮会每一次更新的前五强的名单里总有你阿木奚的名字,也算关注你许久了。”
“你暗恋我?”阿木奚抬了抬头,露出个笑容,傻里傻气的。
“噗…你这个自作多情的猫儿!”沈寒掩嘴大笑,虽然自己是个弯的,一直没有情缘,但也不至于见一个男子就爱一个男子,不过这猫儿的确可爱,抱回家当个暖床的似乎也不错。“会伺候人么?”
阿木奚被人看得发毛,更觉得沈寒的言语意味深长了,伺候?怎么个伺候?紧接着,他的脑海里出现一系列羞答答的画面,不由得面红耳赤,自己还未被任何人沾染过,花哥是要第一个临幸了?
“怎么,害羞了?”沈寒坏笑道,就喜欢看人面红耳赤的样子。
“才没有!”阿木奚别过头去,心道沈寒你是魔鬼么?
沈寒仍不改他魔性的笑颜,拍了拍人的头说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做个杀手赏银再多也终是不安定的。”此句说罢,就看那人呆愣了顷刻,拿手在人眼前晃晃,问句:“怎么了?”
沈寒的话算是说进阿木奚心坎里去了,他当年寻求刺激,想也没想就选择当了杀手,选择这种居无定所并且时刻都会丧命的人生,而现在,他已攒了不少家当,都是接单完成任务给的赏银,按理说早就够买一块地造个房子安顿下来了,可只有一个人简直太孤单。
换句话说,他想谈恋爱了。
阿木奚看到沈寒在他眼前招手,才恍过神来,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啊。”两人就此达成一致。
他向帮主说明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想守在那个人身边了,不想再做杀手,所以今后选择退出。帮主也没多挽留他,既然他已经有了去意就让他去就好了,以后不和帮会抢单子便可。
从此,江湖上少了个叫阿木奚的杀手,大镖师沈寒的身边却多了个跟班。
阿木奚常常问:“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问了许多遍,沈寒也想了许久,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第一次在巴陵相见,只是觉得这人有些意思,第二次在龙门相见拐走了奶凶的他,只是想占有他。拐回家夜夜在枕畔,才有了情愫,应该算是日久生情吧?
不过他不好同阿木奚这么说,他这么一说人家会伤心的,斟酌了许久才回答说:“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对你有些兴趣,算是一见钟情吧。”一直以来被人缠着的问话,也算是结了。
“好巧,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
“哈哈,要不怎么说是缘分呢?”沈寒将阿木奚抱在怀中,一只手还盘着他的脑袋。
多少年后,沈寒再回想当年相爱相守的过程,都觉得比正常人要简单直白得很多,没有那么多磕磕绊绊,说在一起就在一起,甜言蜜语不多,从不会吵架。作为一个花妖,觉得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顶用,多在床上才是真理。
“后来我们在一起五六年,直到安史之乱爆发,你我才走散,再也没遇见…”沈寒轻声讲着,床上躺着的人已经不再搭话,他才发现,敖栋再次睡着了。“还在听么?哦,你睡着了。”沈寒看了看挂钟,已经十一点多,确实该睡了。
“晚安。”他温柔地为敖栋盖好被子,再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沈寒觉得,后来的事情不和他说也罢,都是些让人伤心又伤神的事情。
战乱的时候他俩并不是真的走散,而是暂时分开。沈寒选择去了流民巷去救治扶助流离失所的贫民百姓;而阿木奚回到了原来的杀手帮会,帮会已经不接仇杀单子了,而是听命于各地区军队,去敌方军营刺探敌情。
阿木奚就是在一次刺探敌情中不幸身亡的,从前的暗杀高手,改行做探子其实一直做的都很好,却是因为那次搭档不慎发出声响,暴露了行踪,被狼牙兵发现后穷追不舍。他原本想引开狼牙兵掩饰搭档离开再隐身逃走的,却发现追兵越来越多,而且都是远程攻击,没来得及隐身就被狼牙兵的长枪刺穿了胸膛。
他倒在地上,死时手里还握着沈寒送他的茉莉花荷包。
真心相爱的恋人之间是有感应的,阿木奚一死,远在洛阳的沈寒就感到心悸,险些砸了药碗。他觉得他的猫儿出事了,他迫不及待想去看一看,才把所有事情推脱给同门师弟,自己一个人离去了。
沈寒记得上次猫儿写信说自己在枫华谷,过去没几天,应该还在。他是妖,能在片刻之间从洛阳赶到枫华谷。他疯了似的在整个枫华谷寻找阿木奚的踪迹,最终在狼牙的营地前看到,猫儿的头颅被悬挂在木栅栏上,尸体早就不知道被丢在哪里。
他双手捂着嘴,险些跪倒。
是夜,杀了阿木奚的那伙子狼牙兵遭了报应,一个个被沈寒剜心而死。沈寒拭去满手的鲜血,放了把火将满地尸体烧个精光,他们就算死了也不配给自己的猫儿陪葬。
最后,沈寒亲手摘下被悬挂着的头颅,小心翼翼用布包起来,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将阿木奚埋葬。
沈寒看着床上安睡的人,转世不易,认出前世恋人更不易,他发誓一辈子守好敖栋,亦是阿木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