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霏妗和李复在一个房间里醒来,那正是李复年少在吐蕃时住的地方。她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很硌脑袋才醒来的,原来从隧道掉落出来后,她的脑袋就枕在李复身上,拿李复的肚子当了枕头,而硌了她脑袋的正是李复的腰带。
这时李复还没有醒,方霏妗走到梳妆台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嗯,并没什么变化,检查一下身上,伞和木制风铃都还在。盘腿席地而坐,略微调息,开始运转自己的大脑,看看能不能读取一下她在这个世界的记忆,要不然无端地多出个人来,她到时候怎么解释啊?
她的脑子里并没有像过电影那样,只是纯纯粹粹地几个画面,很简单,她还叫方霏妗,是罗宇几年前去龙门办事时捡的一个小徒弟。原本她是蓬莱弟子,出门派历练行至龙门,正巧遇到罗宇,机缘巧合下拜他为江湖师父,与李复这个亲传弟子有所不同。这次她是被师父邀请来住几天的,刚和李复相识,还未见过李倓。
这么说,她倒成了李复的师妹,方霏妗觉得赚了。而刚刚醒来读取完记忆的李复一脸愕然,怎么肥四,方霏妗怎么成了师妹了?算了,反正我是回来改变故事结局的,这些细节就不要太在意了吧?
“李先生你醒了?”看见李复起身,方霏妗连忙过去,确认一下这个李复是不是跟着自己穿越时空的李复。
李复揉揉有些疼的太阳穴,才开口道:“既然在这个时空里你我是这样的关系,那便遵从吧,这样才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哦,好吧,师兄。”
嗯,绝对是他了,看来李复比我适应得还快。
没等方霏妗再说话,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复兄”、“复兄”的呼喊声,不用猜,这一定就是李倓。她嘴角一扬,拿了刚才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伞,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想去会会这个时空的李倓。
“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方霏妗望着一身黄色锦衣、长着一双凤眼的少年,确认过眼神,这就是少年李倓,没想到王爷从小就这么帅!不,现在不是花痴的时候,而是和他初次见面,所以登场一定要霸气,只是她没看见,身后的李复正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
“哟,哪儿来的伞姑娘啊?”李倓看着面前动作中二得不能再中二的女子打趣道,这姑娘虽然很眼生以前没见过,但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我才不是伞姑娘,我叫方霏妗,你又是谁啊?”方霏妗收势站好,不服道。
“好了,别闹了,阿倓,这是我师妹,师父几年前在外面收的江湖弟子。”李复这才出来向李倓解释,随后装模作样地给方霏妗介绍:“那是我多年的好兄弟李倓,也是大唐文华郡主的弟弟。”
“嗯,阿倓好。”
“...”李复扶额,他知道方霏妗不会不知身份到叫皇亲的小名,她绝对是故意的。
李倓倒是没有介意她这么叫,反而也跟着逗趣起来:“哦,是复兄的师妹啊,叫方霏妗?这名字太拗口了,看你老拿着这把伞,就叫伞姑娘吧!”
李复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竟然上扬了一下,看来他也是默认了。
“你!你们...”
“嗯?”
方霏妗左右瞟了眼给自己起外号的两个人,气鼓鼓地叉着腰,却在看见李倓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后就怂了。算了算了,都是大佬我一个小透明惹不起,你们高兴就好。
“没什么,伞姑娘就伞姑娘!对了阿倓,你找我师兄什么事啊?”方霏妗妥协的同时也不忘八卦,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来找李复,一定是谈情说爱,那我一定要看看他们是怎么谈情说爱的,是耳鬓厮磨还是如胶似漆?
李复仿佛一眼看穿“师妹”的想法,抬手一下子拍上方霏妗的肩膀:“师妹,师父好像叫你有些事情。”
“才不是呢,刚才师父可没和我交代这事。”不得不承认,方霏妗有时并不擅长察言观色的,她耿直地回顾了一下之前读取的记忆发现并没有这句话,直到成功地获得李复一记犀利眼刀,才吓得再次妥协:“诶,好像还真有。”说罢就识趣地离开了。
不让看就不让看!我又不是不能脑补,说不准我还能脑补出来更骚的东西呢!
闲来无事,方霏妗一边在脑内想着不可描述的事情一边四处闲逛,一圈走下来,这吐蕃重臣达扎路恭的府邸地形已被她摸透,大概知道了谁住在哪间房子,哪间房子是做什么的能不能进,也看见了自己多出来的“师父”长什么样子。
在这里住了几天,李复和李倓“重温”了年少时的相恋,方霏妗也和府邸里的人熟络起来,也认识了文华郡主和达扎路恭,不过她还是最喜欢和李复李倓待在一起,毕竟她和他们是未来的“搞事三人组”。
李倓似乎也对方霏妗有些兴趣,不仅天天跟在她后面“伞姑娘”、“伞姑娘”地叫,还总是喜欢和她聊天。
“伞姑娘,据说你原先是从东海蓬莱的,蓬莱可有有趣的东西?”
“那可多了去了,那里和西域和中原都不一样,那里有大片的海,柔软的沙滩,撑伞坐在躺椅上感受午后的暖阳,听耳畔海雕鸣叫声声,偶尔低下头捡几个贝壳,或是卷起裤管下海捉龙虾也是不错的。”方霏妗回忆着自己在蓬莱时除了练功还做了什么。
嗯,晒太阳,看海,抓虾,真的不错。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李倓点了点头。
“那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一起去海里捞鱼?或是去树上掏鸟蛋?”方霏妗不见外地将胳膊搭在李倓肩膀上,李倓也没拒绝,相反地,他那未泯的或是可以说一直被隐藏着的童心被勾了出来,他笑得像个小孩子。
“好...”
“那你也要告诉我吐蕃有什么好玩的?或者有什么好吃的?”方霏妗等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李倓,她除了搞事和想些不可描述的骚东西以外,最爱的就是吃和玩了。
“这里啊,是一片草原,骑着马一直走能望到天尽头...反正当初姐姐要出嫁时是这么说的,后来认识了复哥,和他一起去遛马的时候证实了这一点。这里的野马可不好驯服了,稍微一有脾气,就会尥个蹶子,能把你屁股摔成八瓣,你就只能跑回去找师父哭鼻子。”
“看来阿倓是很有经验啊。”方霏妗一脸意味深长,脑补着还是正太的小李倓从马上掉下来摔了屁股哭唧唧地往李守礼怀里钻的场景。
“你在乱想什么?我可厉害着呢,我驯服的马从不尥蹶子!”
“我不信!除非让我亲眼看见!”
“好啊!”李倓说着就将方霏妗抓上了马,随后自己也上了马,在马屁股上给了一鞭,让马儿在广阔的原野上跑起来。
李倓在后面操纵着缰绳把控着方向,双臂自然地就将方霏妗环在身前,马跑得那么快,方霏妗也并不害怕,而是闭上眼享受着这种刺激,也没有去理会被风吹乱的发型。
马儿跑了一大段距离便停止奔跑,慢慢地行走在旷野之上。方霏妗微微侧头,正好对上李倓微笑的脸颊。两个人没有说话,方霏妗却读出他眼中笑意到底想说什么——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
当然很满意。
方霏妗顿时觉得幸福极了,按理说在原来那个时空里认识的李倓平时应该是很少笑的,而这个时空的李倓笑得很快乐,到底是少年时期无忧无虑啊。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如果文华郡主没死该多好啊,他就可以永远这么快乐。
可是,若文华郡主不死,他就无法发现大唐现存的弊端,不会付诸于行动,那么十二年后,大唐就惨了。
像做成一件大事必须得有牺牲。
谁又能永远都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