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灵堂就只有喜塔腊氏和几个妾室在守灵,蜡烛也淡了许多。
兮暮侧躺在榻上,她不敢闭上双眼,因为只要一闭上,就能想起她姑祖母的死。
“我希望乌拉那拉氏的女人,永远不要进入深宫之中,我也希望乌拉那拉氏的女人,永远不要学会尔虞我诈。”
这是兮暮小时候与姑祖母说话聊天时,乌拉那拉氏告诉她的话,这也是兮暮记了半辈子的话。
兮暮以为自己可以逃离后宫,可是如今,自己的娘亲又逼自己参加选秀,她怕姑祖母在天之灵伤心。
倘若有来生,她只想做一棵无名的海草,不留痕迹的来,不留痕迹的走。
入宫那天,热的发慌。
那些秀女们都照顾着自己脸上的胭脂水粉,天上顿时飘着许多的粉末。兮暮下意识将手捂住鼻子处,她自己也没有抹的那么花枝招展,只是素淡清雅的。
兮暮与嘉庆帝很是熟悉,她年少时与十五阿哥见过甚多面,嘉庆早就对她暗度陈仓许久了,当年只是她不愿嫁去潜邸罢了。
她只是当作来游玩,转一圈再回去,就是充个数。
这些个秀女都是名门望族的,极少有汉人。其中有一位与当年的孝淑睿皇后颇为神似,风采不减兮暮。
这人兮暮认得,是她少时的玩伴之一,后来兮暮及莾她就与她不在一起玩了。
兮暮隐约记得这位女子名为董鄂·才贞。不过,董鄂氏的确风姿绰约,连兮暮都感到惊讶,人间竟有如此美人。
刹时,一位姑姑从储秀宫走出来了,看样子年纪也有数十,姑姑的穿着十分华丽富贵,头上梳着一支云木簪。
沉稳老成的道:“各位小主们,请移步太和殿。”说罢,指了指太和殿的方向,谁知董鄂氏突然叫道:“你眼瞎吗!看不见我穿的是什么衣裳?”
兮暮向后看了看,只见董鄂氏一身红色流苏金丝雀衣,实在是衬她的白皙的肤色,只是左下角湿了一大片。
那位姑姑试探性的看了看旁边的秀女。那秀女面容姣好,只是太柔弱了,那秀女急忙用手跪下擦董鄂氏的衣裳。
秀女擦的甚是急,结果将双手按在了地上,已然沾满了土灰。董鄂氏狠狠的踢了那秀女一脚,骂道:“快给我滚!”
姑姑也终于说了句话:“够了都给我闭嘴!”兮暮关切的走到那秀女旁边,问道:“你怎么样?”
“无妨。”秀女羞怯说道,兮暮将秀女的双手上的灰尘拍了下去,兮暮又问:“你是哪家的秀女?为何董鄂氏那般欺辱,你都不曾反驳?”
兮暮刚一说完,就后悔万分,既然不敢开口反驳,那必然也是小家出身,这样一问,岂不揭人伤疤?
那秀女红着脸,说:“姐姐......我是钦天监监侯赫舍里·蒙福之次女,赫舍里·玉溪。”
玉溪又道:“妹妹还不知姐姐贵姓?”兮暮看了看玉溪,她并非想说,毕竟她乌拉那拉氏的出身是甚好的。
“乌拉那拉·兮暮。”兮暮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