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苏意画的风寒还未完全痊愈的缘故,毕竟大夫为她开了五天的药,她才吃了三天。所以回到暮潇苑后不久,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苏沁画见她确确实实是有些累了,就没有过多叨扰,简单慰问了几句便回了拂蓉苑。
此时的拂蓉苑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伺候的嬷嬷在打扫着庭院。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嬷嬷见苏沁画回来了,立马笑脸迎了上去,“八小姐,六小姐特别吩咐了,叫奴嘱咐您,回来后就去书房练字。”
“知道了~阿姐呢?”
“回八小姐,六小姐一大早就去了流霜院,尚未回来。”
“好了,没事了,你下去忙吧。本小姐随后就去书房。”
那个嬷嬷闻言应了一声,毕恭毕敬的退下了。
流霜院?看来她的亲阿姐又向娘亲去请教女红了,只是,唉~可惜了~那个姐姐心尖上的人呐,如今却要娶九妹了。现在距王公公宣旨还不到一刻的时间,苏意画即将成为摄政王妃的这件事却传遍了全府,也不知,阿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苏沁画摇摇头,抬脚去了书房,不管怎样,字,还是要练滴!练了一会儿字后,她又偷偷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红红绿绿的小物件出来细细打磨、钻眼、雕刻。
而此刻,流霜院里,正在执笔作画的苏意画听到了廉远堂传来的消息,笔尖一抖,污了一树红梅。
原来,一向精明得如狐狸般的百里术早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就顺着百里权的“想法”将计就计,拟了一份其与苏意画的赐婚圣旨,并且非常高调的昭告了天下,让全凰城的百姓人人皆知。苏意画背后几乎没有任何可倚仗的势力,所以对百里权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实际性的帮助,而且凰城中倾心于百里权的女子数不胜数,上至王室贵胄,下至世家千金,哪一个不比苏意画好?就连苏家六小姐,其舅舅沈段统领的军队势力也不容小觑。如此以来,苏意画不仅成为了这些贵女的眼中钉、肉中刺,恐怕到时候连苏家内部都不会安宁。
“亭儿,该何去何从,你的心里应该有数吧?”
“可是,我……”
“亭儿,既是自己喜欢的,就要想方设法去争取。有时候,你若是下不了狠心,那别人可就抢先了!”沈宛宛一脸温柔的笑着,不温不凉,不喜不怒,可眼中折射着的却是一股凄厉的狠劲儿。
“是,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苏亭画咬咬牙,在心里暗暗的下了决定。
“呵~很好,这才是为娘的好女儿啊~沁儿那丫头贪玩成性、学艺不精,怕是这辈子都没什么指望了,所以为娘这后半辈子可都得依靠你了。”
“是,女儿定不会让娘亲失望。”
看着苏亭画的心态由之前的犹豫不决转为现在的信誓旦旦,沈宛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拂蓉苑: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沁画都感觉到有点饿了,“估计是到饭点了吧?等刻完这个字,我就去吃饭。”
“刻什么呢?刻得这么认真,我来了都不知道。”
“哎呦,阿姐,没,没什么。”苏沁画吓得手一抖,导致快完工的手串立即多了条难看的划痕。
“看这珊瑚的成色,不会是太后宫里的那块吧?”
“阿姐,你知道?”
“有幸在二哥手上见过一回,这大概就是二哥从夜旻国带回来献给太后的那块,世上仅此一块,再无第二。好东西啊,这儿怎么有个‘意’字?你刻的?”
“嗯。嗨,这不是九儿那什么退婚了蛮,然后太后觉得九儿太可怜了,就赐给她了。然后九儿听说我会打磨之类的,就让我带回来了。不过也有好处的哦,这块珊瑚一分为二了,我俩一人一条。我这条红的还有个‘沁’字呢。”
苏亭画听完不语,苏沁画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兀自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其实她撒了个谎,这珊瑚是她自己于无意间发现的,然后就死皮赖脸的去找太后要了。太后一开始自然不同意,可她鬼点子多啊,就把苏意画的大名搬了出来,然后好说歹说才把太后给说通了。估计太后也是心疼苏意画与太子退婚了吧。后面至于做成手串啊,刻字的,全都是她一人的主意,想着到时候能给苏意画一个大惊喜。
暮潇苑:
苏意画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睡梦中总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余扬与唐梦然一起相拥着向她走来的情景,与她擦肩而过,渐行渐远……画面一转,她是历史系年年系第一的苏清叶,常常作为历史系的学生代表参加历史辩论大赛,与对方争论得面红耳赤、你死我活……忽然,画面又变了,她挽着楼薇的胳膊一起走在原大的操场上,一起看着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一起嬉戏打闹着,一起畅谈着美好的未来……那个场景是多么的温馨啊~真的好想好想沉浸在其中不再醒来~可突如其来的一阵阵刺痛感深深的刺激了她,冷不丁的就睁开了眼睛――
看着头顶上那古色古香的床幔,满满的都是失望,终究,她还是苏意画。想想自己在现代的生活,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了些,但还是很自由很温暖的,不像在这架空的王朝中,处处都充满着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可能一不小心,自己哪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死了就死了呗,恐怕到时候连个给自己收尸的人都没有~
一个年轻的大夫正非常细心的一根根的拔了他刚刚在苏意画胳膊上施的针,她刚才一睁眼的时候,苏寞风就已经看到了,本想着要说她几句,却发现她正盯着头顶上的床幔在发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双如夜空中的星星般灵动俏皮的眸子一下子就黯淡了许多,再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苏意画,你刚才发烧了。你这伤寒本来五日左右即可痊愈,可今天在外吹冷风吹得有些久了,病情又加重了些,这样下去,没有半个月是好不了的了。这些天,你最好不要出去,就静静的待在院子里养病,我依旧会跟前几日一样定时定量来给你送药的。”
“那就劳烦二哥了。”苏意画没有看苏寞风一眼,依旧盯着头顶上的床幔,客套的回答,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苏寞风也没有计较,帮大夫收拾好东西就走了。刚踏出暮潇苑的时候,又遇到了苏定风。
“二哥!”
苏寞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本不想理他,可经过他的身边时,又改变了主意,“苏定风,日后去给苏意画送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送药?二哥,你这……”苏定风早就做好了苏寞风懒得理他的心理准备,可不想,他却突然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药还是我亲自煎,你只负责送,别人送我不放心,可是你,我很放心。再说,整日就你最闲!”苏寞风依旧是淡淡的,就像是在这说着一件最平常不过的小事,可苏定风却是从他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丝的无奈与惆怅。
“什么叫就我最闲,不过,二哥,早点想开也好,不要越陷越深了……”苏定风‘二哥’两字咬得极其的重,似是在提醒着他的身份。
苏寞风也听出来了,但是却没再言语。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你这些日子多陪陪她。”
“二哥~你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啊……”
“奇怪什么?我说错了吗?能有着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法子去哄着惯着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子,对自家妹妹就无计可施了?”
“行行行,二哥说得对!”
苏寞风见他又恢复了他平日里一贯没个正形儿的样子,不禁撇了撇嘴。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嗯?对了,想起来了,说好听点,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难听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些用在苏定风身上,那简直就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