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启舟将刀疤踹开,任他在火焰里打滚。
他拾起她的手,再次朝门口奔去。
一切画面好像失真,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狂奔的动作都像是慢镜头一般,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余儒歌竟觉得美好似梦,这条路从来没有这么长过。
巨大的房梁带着火焰落下,砸在后面一点的卢歌身上。他们转身,同时,又是一根火柱落在他们身后,卢歌被房梁压得不能动弹,她好像放弃了挣扎,随着四周火柱的不断掉落朝他们大吼;
“走啊,走啊!”
贺启舟红了眼,深深的看了眼衣物连同皮肤一起开始燃烧的卢歌,狠下心转身抱起余儒歌朝咫尺之遥的门口冲去。
她的心却凉到了底。
她知道,卢歌赢了,而她再也无法反胜。
余儒歌被浓烟熏的头晕眼花,全身无力,以至于新鲜空气的涌入都令她缓不过神来。贺启舟将她放下,确保她不会受到火焰波及后眷恋的看了她一眼,继而转身就走。她慌了扯住他的手,手臂上全是烧伤的痕迹,吸入过量的浓烟使得她无法发声,只好无声的问;
“你去哪儿?”
白衣少年的目光平静,嘴唇动了动,极其轻柔的分开她的手,跑进了大火里。
身后的余儒歌哭的撕心裂肺,拼命的向前爬行,少年却再未回头看她一眼。
姗姗来迟的警笛声响起,但她再也看不见别的人,眼中只剩少年决然的背影。
…….心都死了,又怎么会有泪呢?
夜风拂过,扬起女人红裙的一角,流光魅惑,张扬的红唇叼着一只极细的女士香烟 ,她坐在阳台的吊椅上,黑色的大波浪卷随意披散。
媚气横生。
余儒歌习惯在午夜梦回惊醒时叼上一支烟,却从不点燃。
时隔五年,这个梦依然没有放过她。
自那天后,她不再叫余儒歌,而是卢歌,被剥夺了存在,大抵是还那个火场上让她走的人的。三天后,她将要嫁给一个完全不爱的男人,完成“卢歌”的使命。
卢家人从未和她相处过,卢歌的死亡更是让她被讨厌,她也不在意,开了一家酒庄,不参与家族的内斗,乐得逍遥自在。
她完成了她的梦想,可那个想喝她酒庄第一瓶酒的人却不在了。
有人问她为什么不随贺启舟而去,她想,那两个人用生命让她活下来,一定是想让她活在悔恨里,她偏不,偏要活得好好的。
嗯。
嗯,对,就是这样。
余儒歌忽的就想起贺启舟奔向火海前说的“话”。
我恨你。
还是我爱你?
既然恨她为什么眼神那么眷恋,动作那么轻柔?如果爱她,又为什么抛下她与卢歌共赴死亡?
洁白的殿堂,洁白的婚纱,洁白的婚礼,神父庄严地念着誓词,问她是否愿意时,她忽然就懂了。
爱,不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他们的爱承受了太多的东西和因素,他们亏欠卢歌,背离世俗,所以,贺启舟用生命还卢歌,让她活下来迎向美好的生活。
可他不知道,也低估了余儒歌的爱,让她一辈子活在噩梦里,再也无法爱上别人。
“我愿意。”
一切都结束了。
少年与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