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韩千叶

“师父，爹爹这次闭关怎么这么久，都三个月了还没有出来？”几天后，百无聊赖的穆紫，托着腮和自家师父抱怨着。

       “快了，教主临走时不是说，范右使大婚前一定出关，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初六。”杨逍看了眼苦哈哈的小徒弟，“你今日要是不想读书练武，就去帮忙筹备婚礼好了。”

       话音刚落地，就见雷门门人来报，有人擅闯总坛，指明点姓要教主出来。

       “难道是韩千叶这小子？”就在杨逍一愣神的时候，穆紫已经飞身飘了出去。

       来到总坛外面，杨逍看着被五散人围住的韩千叶和已经到达的鹰王父子、狮王、蝠王、范遥与黛绮丝，此刻那姓韩的小子正说着要阳教主履行和他父亲的约定，要去碧水寒潭中决斗的话。还未等他开口，穆紫就抢先出头，“师父，人家生了个好儿子，难道我爹爹就没生个好女儿吗？这种小事，不必让爹爹操心，且让我来收拾他！”

       杨逍沉着脸，心想穆紫真是被自己惯坏了，简直胡闹！那碧水寒潭，上一世的黛绮丝都落下了咳嗽的毛病，她这么年轻，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今日自己一定要亲手除了他这个祸害！他暗自运气，即将出手的时候，一旁的野王站了出来。

       韩千叶感觉到从对面一身白衣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因为这个17、8岁的青年而烟消云散。他本来也不想和刚刚那个也就11、2岁的小姑娘动手。毕竟好男不跟女斗，何况还是比自己小了不少？于是在听说那少年是阳教主的弟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话后，欣然同意由他代替阳顶天和自己动手。

       杨逍并未阻拦，因为他也想知道，这个极有可能做穆紫这一世丈夫的青年，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两人打穿冰层，快速跃进水中，少顷众人就看到洁白的冰面下，散出殷红的血色。一旁白眉鹰王的脸色，也由此又凝重了几分。再片刻，两人几乎同时破冰而出。韩千叶胸口受了伤，而野王腹部被手压着的地方，鲜血淋漓！二人差不多同时呕出一口血，半跪在冰面上。

       一旁的穆紫看到眼前这一幕，再不迟疑，用内力吸住一块小冰晶，运起九阴真经的内力，施展弹指神通，直接顺着韩千叶胸前的伤口，刺穿了他的心脏！

       五散人并未看出她的手段，但是三大法王和范遥等人，却看得一清二楚。杨逍更是没有想到，面对一条人命，穆紫竟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痛下杀手！韩千叶摇晃了一下身子，大口大口的血从嘴里流出来，栽倒在冰面之上断了气。与此同时，穆紫解下自己的披风，递到野王面前，“恭喜殷哥哥为我教立下大功，把这小人斩杀！等爹爹出关，定要奖赏哥哥，让哥哥进位法王之一，好让法王四角齐全……”

       “少主谬赞了，我怎敢和家父平起平坐？”殷野王说完，没有接过披风，踉踉跄跄咬着牙转身离开了。”

       范遥看着众人也都找着理由快速散开，又看了看脸色不渝的杨大哥，只得站出来吩咐教中门人，将韩千叶的尸体拖走处理好。

       “你跟我来！”杨逍说完，率先迈开步子，朝着总坛他的书房走去。

       穆紫知道自己的手段定然瞒不过师父，她本来是想和师父抱怨一下，自己帮殷哥哥挽回了面子，他怎么还给自己脸色看。同时也想让师父表扬一下自己的机变，冰晶做武器，打入那个什么韩千叶的身体里，片刻就会化成水，谁也找不到证据，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他们明教一句不是。却听到耳边带着怒喝的声音响起，“你可知错？！”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动怒，一张脸气得铁青！

       “师父，徒儿不知犯了什么错，惹师父如此动怒！”穆紫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她梗着脖子，与杨逍对视着。

       “师父曾经和你说过，'女人的纤纤玉手，其实有很多用途。但最要不得的就是只知道成天武刀弄剑，杀念太盛，毫无怜悯之心！'今日你的所作所为，纵然那姓韩的小子该死，你的这双手也不该沾染鲜血！”

       “我一出生，就决定了这一辈子，是不能过普通人家女儿的生活的！我的父亲是明教的教主，我的师父是明教的左使，在这弱肉强食的江湖中，你们浑身浴血的打出了如今的明教。作为你们的女儿、徒弟，为什么我的手上，就可以没有鲜血，没有人命！总有一天，我要坐在父亲的位置上，执掌明教。没有狠毒的手段，铁打的心肠，怎么能震慑四方？！何况如果我今天不出手，殷哥哥在教内的颜面何存？师父，你若亲自出手，明教和你刚刚在江湖上好转的口碑，是不是又会变回从前外人口中的魔教和大魔头！那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驱除蒙元，恢复汉家河山的任务！”

       杨逍听着自己徒弟振振有词的说辞，仿若在未来的岁月里，伴着她一生的将是无数的鲜血和生命，阴谋诡计与复仇谋算！他怎么能让他的穆紫如此！

       “你知道吗？教主和我，从未想过让你成为未来的教主。我们只想让你过上远离江湖纷争、名族大义，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的平凡又宝贵的一生！”

       “师父，那这样的一生，会让父亲和你在背后付出什么本不该你们支付的代价呢？！何况你们凭什么为我决定我的未来？！你教我的武艺与谋略，就是仅仅为了让我能自保，并且知道世事的险恶吗？！”

       看着穆紫含着眼泪的质问着自己，杨逍低哑的开口，“穆紫，我和教主不可能守护你一生，我们终有一日会老去，会死！我们不想看到你因为年少时的任性而终身被人追杀、复仇！就如，”

       “就如今天姓韩的来找父亲这样吗？那只要当时斩草除根就没有这后顾之忧了！否则，你们觉得殷哥哥有能力带给我你们想要我过的平安喜乐的一生吗？！”穆紫说完，转身飞奔离开了屋子。

       “左使，夫人心中有一抹非常重的杀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还望左使早作打算。”杨逍的脑中，闪现出上一世自己最后一次见朱元璋，给他送陈友谅人头的时候，这未来大明的皇帝一脸纠结的对他说的话。当年天门副门主那些人，竟是她要了他们的命！

       “穆紫，如果你一定要通过血祭，才能看清眼前和未来。那我情愿用自己的一条命和一腔血来成全你！”杨逍想到这里，握紧了拳！吩咐赛克里看好少主，但是也要给她留有空间，就决定去看看受了伤的殷野王。如果穆紫并不想和殷家结亲在一起，那他就要替她早做打算。

       而在杨逍和穆紫争吵的同时，送走了给儿子处理好伤口的胡青牛，鹰王回来一巴掌打在了野王的脸上。“你为什么不接那披风，当中折了少主的面子！”

       “刚才那场比试，我和那姓韩的只是打成平手，并未输掉！不需要她的可怜，用下作的手段让我赢！”殷野王一张脸涨的通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为了你那可笑的自尊，你知道你会失去什么吗？”鹰王质问着自己的儿子！

       “你是想说未来的教主之位，还是那根本看不到边的十几年之后万万人之上的位置？！”野王咬着牙，忍着伤口的疼痛，“爹，你清醒一点吧。面对我这么个不成器的弟子，你没有发觉最近几年，教主和教主夫人对我的态度里，时不时带出的失望吗？在明教这个靠着武功高强定尊卑的地方，我连11岁的少主都不如，怎么可能接任教主之位！怎么可能娶到少主！”说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我努力到满身疲惫，我的心好累，累到再也爱不动了！这教主之位，你若想要，就自己去争吧，恕儿子不孝！”

       “你，”鹰王你了半天，最后缓缓的放下了手臂。因为他耳边突然响起女儿的声音，“爹，你不要逼大哥了，你还有女儿。右使娶了黛绮丝，就再无继任教主的可能！放眼教内最合适的人选，只剩下左使。只要女儿能嫁给他，未来的天下，还不是有我们殷家一半！”

       “素素，这教主之位、这天下，爹都可以不要了！爹绝不会让你嫁给一个大自己十多岁的男人！”不容女儿再说什么，鹰王一个人摇着头离开了，“要这教主之位，自己来争好了，何必强逼儿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