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在温暖的阳光中醒来的壳,却自心底升起了一股凉意。
熟悉的白色让他生生打了个寒颤,他终究还是没有逃的掉,卷儿与他到底是怎样的仇恨呢?要他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虚假的温暖,不过是更深的伤害。
壳躺在床上,抬起右手,对着阳光观察被纱布缠绕的伤口,似乎只要稍一用力,鲜血便会涌出伤口,浸染纯白的纱布。
把手放下,壳勉强牵起嘴角苦笑一声,头微侧,却发现本应紧闭的门竟然开了一条缝,猛得坐起身,头有些发晕,随之而来的是莫大的惊喜和恐惧。
卷儿怎么会如此疏忽?是故意的吗?还是无意的?
壳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心中的怀疑、害怕、恐惧都抵不过“自由”的诱惑。
即使下一步就是地狱又如何,他可是连死亡都无所畏惧。
心脏跳动的声音似乎能透过胸腔,壳一步步的接近门,推开门,随着刺眼的阳光,壳看到的是坐在窗台上的卷儿。
那一瞬间的巨大落差让壳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力气都卸掉了,到底是刚刚失血过多的身体,踉跄了几步,就靠坐在了门框上。
那不大的声响引的卷儿转头看向他。
阳光为卷儿渡上了一层圣洁的光,那一抬眸的风情足以令万人倾倒。
古有言,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想来说的美景也不过如此了。
可惜,此时的壳却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卷儿,在卷儿的目光扫到他身上时,他已经心如擂鼓,落荒而逃了。
卷儿眸光微暗,看着那背影渐渐融进微暗的地下室里,手紧了紧手中的钥匙,最后将钥匙收进了口袋里,顺手拿出烟盒,熟练地抖出烟来咬进了嘴里。
你是属于我的,一切都属于我,只属于我……即使你是我抢来的。
出乎壳的意料,卷儿从未和他提到过自杀的事情,甚至于一再容许他在别墅里自由活动。
这样的纵容,反让壳心中生出莫大的恐慌,然而到底是恐慌什么,却连壳自己也不知道。
因走出了地下室,壳在重新接触“时间”这个概念时发现卷儿来别墅的频率越来越高,待的世间也越来越长,原本只是偶有空闲来这里一两天,现在却有住在这里的架势。
卷儿会给他做饭,会坐在沙发上安静看书,会拿着工具自己去修花圃……
就像是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患者安静的过着真正的“生活”。
被放出来的这些天,壳甚至觉得自己与卷儿这样的生活太过美好与安静,卷儿对他太好了,好的不真实。
一点也不真实。
壳常常在午夜梦回时听到花花的惨叫声,然后半夜惊醒,每每被卷儿搂在怀里安慰时,壳都会想,这个虚伪至极,恶魔般的男人到底有多少伪装。
他的歌声里充满了能够打动任何人的感情……
他的笑容足以迷惑任何人为他倾倒……
他的面庞美好得不似凡间俗人……
可是这样几近完美的外壳不过是他的伪装,最可笑的伪装。
也许没有人能比壳更了解卷儿了,在与卷儿独处的这些日子里,他接触了卷儿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那一面。
窝在卷儿温暖的怀抱里,壳闭上眼睛,不禁对自己发问,这样一个与黑暗和孤独为伍的人,难道不可怜吗?这样一个狠心冷清的人,难道不可恨吗?
这些天他对自己展露出的这些温柔又有多少是伪装呢?
想到这里壳生生打了个寒颤,惹得卷儿又将他抱紧了些,细碎的吻轻轻落在壳的发顶,渐渐一发不可收拾,将壳又拖入另一场疯狂之中。
壳茫然的看着卷儿陷入情欲之中越发惑人的面容,脑子里面什么也想不到,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的放下,仅能够在卷儿带给他的一切中沉沦、挣扎。
又是一日晨光,壳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忽然一个被埋藏许久的想法窜了出来。
逃吧……
牢笼般的房间,失去拥有一切的权利。
逃吧……
至少还要追求自由。
逃吧……
毕竟我还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