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天地始初，元神稀释。

地界被分成了两片，以“曹”和“府”相称。曹家免见阳日，府家无谓月明。曹家执掌这地界的月辰，府家定向夕升日落。

日星隐曜，山岳潜形，皓月匿迹，川致林尽，静影沉璧，斑陈雨极。曹十五于宵日临地，众家异之灵怪，始龀见世间不同。问父母何为阴阳，父辈知其阴而不知其阳，曰：天地共色，无谓阴阳。十五答曰：阴所谓天地暗沉，阳见异于其。众人异之而不问之，问之而不解之，解之而不信之，信之而不答之。

春和景明，浊浪排空，杲杲盈澈，素倾蔽日，浮光跃金，薄雾飘零。府宁月于元日入地，祖辈奇之性平，童蒙避人不语。父母问其事，答曰：善。邻人怪之过，答曰：错。久之，父母不悦其寡淡，人亦以“喑人”谓之。

若水立于阴曹与地府之间，被誉为地界圣地。曰天帝名之，曰天后念之，曰天地共存者也。十五于《地域经》中见：若水之极为阳。宁月于《无谓铭》中见：若水之境为阴。

纵观跋涉，域域千里，别过父母，只身棹一孤舟，飘扬碧波之上，心之所向，梦之所往，皆阴阳究竟为何物。置书一封，放于桌上，以“宁月”落款，负竹篓及背，跃去千里。不知问何，不知其答，答不对口，面面相觑，别过致谢。

终至，见一牌立于凝土之上，曰“若水圣地”。

十五临若水，念念不忘阴阳，问之：圣地若水，何为阴阳。若水无意但听其语。与众人不同，不觉其异。可阴与阳，本就存在，以何解释，暂听其言。而另一端，宁月也闻十五喃语，终也不知其所谓“阴阳”为何物。且听且听，一言不发，且念且念，一言不发。

十五不知若水之极有宁月，宁月不知若水之境是十五。

一日，曹家为元日所祭，携妻子于若水圣地，祈愿风调雨顺。忽天大雨，浪起云涌，十五近若水念“阴阳”，此为若水十五的私语。

波诡云谲，十五所处之地换了一番模样。此天至亮，与曹家的漫天星辰彻然不同。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阳”，与天地暗沉相反。身处异地，十五未感不适，只觉新奇。问身边人，曰：若水所处何方。人云：未曾听闻若水之地。

十五垂首向前，不知走了多远。应是“星辰漫天”与家人共席落座，赏谈一天奇遇之时，可此处竟无半点阴沉，这便是所谓“阳”。可阴阳，应是有阴有阳。先前有阴无阳，现在有阳无阴，不是所谓

“阴阳”。忽叹息，忽回首，俶然相撞，抬首见一女孩。身着长衫飘飘，眸中含笑却又挡不住清冷。缦立致谢，女孩不语，再一致歉，曰“无妨”。十五不知去往何处，暂跟随女孩前行，问曰“姑娘知若水否？”女孩驻足，回首，曰“若水圣地”。十五曰：“若水之极为阳。”女孩曰：“若水之境为阴。”“姑娘芳名”，答曰：府宁月。

负竹篓及背，跃往千里，随之其后，步越数里。

终至，见一牌立于凝土之上，曰“若水圣地”。十五拜谢，道“谢府姑娘”，宁月低首不语。

她知他，他不知她，他至她，但不是那时的她。

分离数年，十五与宁月再未见过。若水渡十五至曹地，宁月不语又数年。

一日，若水上泛。若水两岸，十五宁月，仍记那无声路途。复波谲云诡，十五宁月，于若水相望，此阴阳难容。

风雨凄凄，雷霆乍惊，波光粼粼。

岚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