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眼疾

如果不是在九霄云殿朝堂上下了法旨不让缘机参与她历劫，或许现在就不会看到她出生在那样一个以火神为尊的村子。当时只是想着不让她历劫太苦，却不想，苦的一直不是她，而是自己。

旭凤，她就算下界都还是忘不了你。我除了家世有哪里不如你？这次，我一定不会放手，一定要将她牢牢栓在我身边。

我自小便出生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据说我出生时全村鲜花盛开，争奇斗艳。村长因我给大伙儿觅来繁花似锦，遂给我取名锦觅。

我没有娘，听村长说，我娘在我出生的时候便难产死了。虽然现在我已经五岁，不能出火神庙，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缺了关爱。爹爹会做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点心，村长夫人也会时不时给我做些蜜糖，我很开心。

唯一让我不开心的就是我天生不辨五色。为此，爹爹和村长遍请名医，可大夫都说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没法治。

我很羡慕那些能辨识五彩的孩子，每每他们在火神庙附近追蜻蜓，捕蝴蝶，我就觉得难过。听说蝴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可惜，我眼前还是一片黑白之色。

这五年里，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除却看着与我同龄的孩子嬉戏便是看守这每日门庭若市的火神庙。几乎每个村民每天都会来拜谒。他们所求，不过是些鸡毛蒜皮之事。上到如何管理村子的大事，下到与人争吵的小事，甚至还有想求火神指点，求一门好亲事。

我虽小，不太懂事，但早已从同村的孩子处听说，他们爹娘能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月亮上住着月下仙人。据说月下仙人的红线一系，便会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不禁一笑，若是神仙能让人事事顺遂，那为何还会有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呢。

其实吧，小时候，我对神仙也是很憧憬的，虽然我现在也不算大。在我看来，但凡神仙，必是要三头六臂，挥一挥手可叫天地失色，跺一跺脚可令乾坤颠覆。可日日瞧着近在咫尺的火神像，却半点没觉得这火神与想象中有什么相似之处。威严无两，英俊不凡。身为神，长相怎可如此妖孽。只是，他眉宇间似有淡淡忧愁，挥不开，抹不去。

原来神也是会烦恼的吗。

火神庙后院有一棵梧桐，相传火神真身是一只火凤凰。凤栖梧桐，倒也合情合理。梧桐下，是村长发动村民们给我扎的吊椅。原本是个秋千，他们怕我摔着，特地改为吊椅。

生活虽单调，我却并不厌恶。如果我能守护好整个村子的信仰，成为整个村子的恩人，也不枉此生了。

月色清寒，已年近十岁的锦觅独自一人坐在庭中吊椅上赏月。此刻虽非月圆，但人尚有悲欢离合，月自有阴晴圆缺，竟让她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不多时，一片火光冲天，将火神庙西边的天空倒映成深深的红色。锦觅抬眼看去，却因不辨五色，还以为是村中的孩子贪玩，点燃了焰火。记得她小时候，便在火神祭祀上看过这种焰火。听闻这焰火有异常绚丽的色彩，她只觉得遗憾。或许是上辈子欠了谁的债，这辈子要她不辨五色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