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系统呢?
兴许和大众所熟知的不那么相同,通常来说,人们将具有特殊力量,但为非作歹的家伙们称为“妖”,也有如“魔”这样的称谓。
而相对的,对人类有益的,或者较为中立的家伙,则被称为“神”,或者“仙”。
但其实…他们有那么明显的界限吗?
答案是否定的。
妖和仙,神和魔,说到底都是人类触及不到的领域而已。
他们,从本质上来说,不过是能运用自然力量的“异族”。
所以,妖术和仙法,又有什么不同呢?
因为使用所需要的能量不同,造成的效果也不同。
最直观的差别,当然就是名字了。
如同曾经提到过的,妖术…或者说妖能的体系,大部分的术式都是以破坏,毁灭,杀戮为主,所以说妖能是为战争而生的能量。
至于仙法,则要运用形如真气这样的能量释放。
那么,问题又来了。
妖能和真气的互相转换能做到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也有前提。
前提就是,你得知道这种能量是如何存在的。
正如妖能,不同种类的妖所运用的妖能有所不同,但真气反而没有那么多的限制,所以理论上,任何形式的妖能都能顺利转化为真气。
那么,真气究竟是什么东西?
话又说回来了,释放仙法,就必须要用所谓的真气吗?
弦不是很清楚。即使听了黑狼长篇大论的演讲她也没有丝毫头绪,甚至快要睡着了。
毕竟,谁能凭空想象出一种能量将其加以具象化啊。
但是,时间可不等人。
“喂…弦。”夏弥躺在地上,四肢插各着一把造型不同的刀刃。
“干嘛啊?”弦依然和黑狼争辩着“真气究竟要怎么转化”的问题,一旁的黑色匣子似乎有些熟悉。
没错,由龙王诺顿打造的屠龙专属武器,“七宗罪”。
现在,里面还放着三把长短不一的刀,剩下四把…
夏弥皱着眉,四肢被限制住她根本连转身都做不到。
也不知道这丫头抽什么风,打架那么…凶残。
夏弥叹了口气,自己千算白算也算不到那头该死的黑狼会突然冒出来插自己刀子啊!
“弦…你还不如把七宗罪全插我身上,给我一个痛快算了…”夏弥苦笑着,“你这样又不让我动…我要疼死了啊喂…”
“啊?!”弦停止了和黑狼的争吵,快步跑到她身边,眼里带着焦急,“很…很痛吗?要不要…我先帮你拔下来?”
“…喂喂。”夏弥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丫头。我辛辛苦苦才把这龙丫头钉住,你一句话就给我放了?哪那么容易!”黑狼悠哉悠哉的走到弦身旁,“你有这功夫操心她疼不疼,能不能赶紧把手头的事解决了?”
“我…噗!”夏弥气得牙痒痒,要不是你这该死的妖怪,我现在至于这样?!
她话还没说,黑狼又抛过来两把刀,好巧不巧,钉在她的腹部。
“咳!咳!”七宗罪已经集齐了六把,一个奇异的炼金阵展开了它凶恶的面目。
夏弥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不由得苦笑一声,“自己…居然是这么死的啊…真是…”
“…狱!!”弦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狠狠揍了黑狼一顿,“你干了什么好事?!”
“噗…咳…咳…弦。”夏弥出声,“可以了…最后一把‘色欲’…来吧。能死在你手上,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我…”弦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说好了我要陪你走完千年…我不能…”
“丫头,这样拖着对谁都不好。你忍心让她受苦吗?”黑狼曲着腿伏在地上。
“你闭嘴!要不是你…”弦走到夏弥旁边,轻轻抱着她,“夏弥…夏弥…”
“…”夏弥沉默了片刻,“你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黑狼。”
“嗯。”黑狼衔着那把形如肋差的短刀,色欲,走到两人旁边,“丫头,你的时间。”
“我不要…”弦抽泣着,手里攥着那把肋差,“你干脆让我和她一起去死好了啊…我怎么能…”
“弦。”“丫头。”
夏弥和黑狼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弦,别任性。”夏弥柔声说着,“六把七宗罪形成的炼金阵迟早也会抽干我的…所以,不如由你来杀了我吧。”
“我…”
“丫头。”黑狼伏在她身旁,有些扎人的狼毛贴在她脸上,“你知道的,事情总要有个结尾。”
“但是…为什么,”弦颤抖着,“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其实啊…如果我之前,不那么倔强,兴许不会这样的…”夏弥闭着眼道:“但是…我不甘心啊。我的哥哥…”
“呜…夏弥…”弦又哭了起来,“对不起…我…”
“不是你的错啊…小傻猫,”黑狼让来了位置,夏弥冰凉的脸蛋儿轻轻贴着弦的额头,“你要好好的…好好对零,她值得…但我不行…”
“你胡说…”弦啜泣着,娇小的身体伏在她身上,“我不要听…”
“听话。你要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如果能偶尔想一下我,就一下下,就可以啦…”夏弥温柔的笑着,“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别人那么操心…我不在了,就只有零陪着你了…哦,还有陈雯雯…你也要对她好好的…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呀…”
“你别说了…”弦捂着脸,“你别说…”
“好啦…就算不在一起,我也还是…最喜欢你了啊…”夏弥轻笑着,“我会一直看着你的…不要偷吃哦…”
忽然,她抽干了自己最后的气力,用全身的力量撞上了弦手里的刃尖。
七宗罪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炼金法阵,夏弥的生命体征在飞快的消散着。
“不…”弦瞪大了眼睛,紧紧抱住了夏弥的娇躯。
“好啦…这样子…就真的…结束了…”夏弥依旧是满脸微笑的样子。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真不甘心啊…”夏弥闭上眼,在她耳旁说着,“我果然…还是想陪着你啊…”
在之后的千年。
“…”弦沉默了许久,只有泪水顺着她脸上柔软的曲线滑下,滴在少女冰冷的身体上。
娇艳的血花绽放。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傍晚的潮湿里,似有人在轻声诵读着古老的话语。
弦紧紧抱着夏弥的身体,沉睡过去。
黑狼看了她一眼,叹息之后,俯下身子研究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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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弦和夏弥四目相对,黄金瞳中刺骨的冷漠和蓝色的猫瞳里冰冷的火焰宛如尖刀,少女们的心脏被那份陌生贯穿。
“呼!”“叮!”
两道残影留在了她们原本的地方,夏弥手持巨大的镰刀,如同降世的死神。
巨大的镰刀和巨大的太刀碰撞在一起,激起阵阵火花肆意溅开。
“你还不够啊,弦。”夏弥借力推开了她,“还不够仇恨,还不够愤怒,还不够…疯狂。”
“呵。”弦轻笑一声,随手擦去的嘴角的鲜血,“你也一样,夏弥。”
“抱歉啊,我是…耶梦加得!”耶梦加得身形消散,一串影子直冲弦的位置。
弦也消失了踪迹。
耶梦加得停在她的位置,手中的巨镰撕裂大地。
她停下了步子,四处寻找着弦。
破空声从头上传来,耶梦加得抬起头,看到蓝色的利刃直冲而下。
耶梦加得往后一个箭步。
巨大的刃口旋转起来,在空中转变方向,直飞过来。
“铛!”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太刀被反冲力震出去数米远。
“哐当。”躯体落在地上的声音。
“…真不错啊。”耶梦加得轻声道。
“是吗,谢谢。”黑狼松开了手中的刀,站起身看着她,“抱歉,你少算了一步。”
四把造型各异,长短不一的刀剑将她的四肢钉在地上。
“呵…”耶梦加得嘲讽似得笑了一声,“就凭你?我还没有…”
“夏弥。”弦坐在她身上,低下头看着她的脸,“可以了…已经…”
“别烦我!”耶梦加得尖叫着,“我不是你的夏弥!我再说一次!”
“你就是。”碧蓝色的竖瞳看着她狰狞的面容,“你从一开始就没认真吧。”
“闭嘴!”耶梦加得恶狠狠道:“你要嘛松开我,我们继续,要嘛就杀了我!别跟我说话!”
“我拒绝。”弦摇了摇头。
“你!…”耶梦加得怒极反笑,“好好好,别等到我恢复了才求我饶了你!”
“夏弥。”
“所以说了多少次我不是…”
“我喜欢你。”
“…”
耶梦加得沉默了许久,“你…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说,我喜欢你。”
十指交叉,弦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所以,别干傻事了…跟我回家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夏弥别过头,“我…”
“我想和你度过余下的千年,万年…直到世界毁灭,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弦在她覆满细小鳞片的脸上落下一吻,“所以…别那么傻了。我一直都在啊。”
“…”夏弥不再说话,闭上眼睛。
“…哈,”黑狼咧嘴笑了起来,一团黑雾萦绕着他,呼吸间,人类形态的他再次变为了一头狼,“丫头,你这么想救她?”
“这不是当然的嘛。”
弦坐起身,骑在夏弥身上,看着她玲珑的身躯,“我当然…想救她啊。”
“那么,看见年糕又赌对了啊。”黑狼咧嘴笑着,“你还记得那个卷轴吗?”
“卷轴…你是说?!”弦瞪大了眼睛,“那个…”
“对,仙法-阎罗降生。”黑狼点了点头。
“但是…仙法什么的…”
“一起想想吧,应该不那么复杂。”黑狼咕噜咕噜转着眼珠,嘿嘿笑到。
“嗯…”弦点点头,俯下身柔声道:“夏弥,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有办法了…”
“喂,你…”夏弥睁开眼,看着她走到黑狼旁边。
抿了抿嘴,夏弥没说什么,闭上眼微笑起来。
‘兴许…也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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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喂…”
黑狼推搡着弦。
“唔…天亮了?”
弦揉着眼睛,从夏弥冰冷的身体上醒来。
“夏弥…”记忆如同鲜红的河流涌进她的脑海。
“我知道怎么把你的小女朋友救回来了!”黑狼昂着头,满脸骄傲。
“真的?!”弦看向他,眼里带着惊喜,“但是,不是要…”
“没错,把你的妖能转化为能够使用仙法的能量…”黑狼微微咧开嘴,锋利的狼牙闪着寒光。
“你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喔喔!”弦一拍大腿,“原来还能这样弄!”
“怎么样!老夫的脑子还是好用的吧!”黑狼昂起头笑起来,但狼脸笑起来怎么看都很滑稽。
“嗯!”弦重重点了点头,轻轻抱了抱巨大的狼头,“谢谢你,狱。”
“啊哈哈哈哈…”黑狼大笑起来,化作一团黑雾钻进她体内。
“撒…夏弥。”弦转过身,走到夏弥身旁,看着她紧闭的眸子,“辛苦你了…我马上,就来救你…”
“呼…”弦长吐出一口气,调动着体内的妖能在经络里游走。
提出其中的一部分,将其中的龙血先小心翼翼的分离出来,跟随着之后的妖能继续游走。
蓝色的妖能悬浮在她体内,弦用精神压缩着那团能量。
时间流逝,妖能渐渐转为透明,原本液态的能量几乎凝结成实质。
“就现在了!”黑狼大喊一声。
弦赶忙控制妖能包裹住那颗水晶状的东西,顺着经络到达了她喉处。
弦一阵咳嗽,双手捂住嘴。
半晌,一颗饱含能量的透明水晶落在她手里。
“这样…就行了吧…”弦微喘着气,笑道。
“啊,足够了。”黑狼咧开嘴,“试试吧。”
“嗯!”弦点了点头,手上用力,将那块水晶捏碎。
一瞬间,磅礴的能量从中爆出,充盈着这片空间。
“…”弦双手不停翻动,捏出一个一个复杂的手印,嘴里嘟嘟哝哝的念着什么。
一个无形的风暴在她身旁凝聚,疯狂吸收着空间里四散的能量。
“仙法…阎罗降生。”
娇嫩的唇间吐出几个字眼,霎时间,能量风暴在她身后聚成一个高大的阎罗王,身旁站着一个面目狰狞可怖的判官,怀抱生死簿,手持一根狼毫毛笔。
阎王微微点头,判官执笔在生死簿上写下什么。
忽然,判官化笔为剑,直刺弦的胸膛,停在夏弥心口前,竟有一米多长。
一滴血顺着笔杆滑落,凝在狼毫中,缓缓滴下。
七宗罪猛烈的颤抖起来,接二连三的从夏弥身体里飞出,落在一旁。
夏弥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冰冷的身体逐渐温暖起来。
“啊…说起来…我该怎么办呢…”弦忽然勉强笑了起来,眼里带着歉意,“失算了啊…年糕…”
“喂,丫头。”黑狼的声音响起。
“哧!”
狼毫从她体内退出,阎罗王和判官消散在空气中。
弦倒在地上,眼睛看着夏弥的方向。
“喂。丫头,别睡着了,喂…”
黑狼的声音越来越远,弦缓缓闭上眼。
‘这就是…死亡啊…’
生前的一幕幕如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闪过。
“丫头…”
‘啊…这还真是…’
“…”
‘最差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