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路明非打了个哈欠,满脸困倦的看着楼梯口。
“怎么搞啊,师兄。快给想想办法,这样一直等着也不是个事啊。”路明非戳了戳一旁说是闭目养神,但他感觉就是在睡觉的楚子航。
“嗯…”楚子航看了看时间,“从她发消息说‘任务完成’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今晚还要赶夜班飞机…”
“夜班飞机?”路明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哦,夜班飞机。”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朝外走去。
“诶诶,师兄。你去哪啊?不等弦了?”路明非赶忙上去拉住了他。
“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她不是会在任务里睡着的人。”楚子航淡淡道。
“…不,她真的是。”路明非想起了诺顿,神情有些悲伤。
“你怎么了?”
“啊?哦,没事没事。”路明非摆了摆手,“所以,真的就走了?”
“嗯。”楚子航说着,“可以放开我了吗?”
“…抱歉。”
两人走出了大楼,路明非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整栋楼都陷入了漆黑。之前来时最顶层的一间是有些许亮光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弦。”路明非咬紧了牙。
“走了。她会没事的,相信她。”楚子航打开车门,回头看了他一眼。
“嗯。”路明非点了点头,跟着坐了进去。
“去哪?我送你。”引擎发动,楚子航说道。
“额…”路明非傻了。“我东西还在你车里,我也不回去…你直接送我去机场?”
“太麻烦了。去我家,我收拾东西。”楚子航说完,踩下油门,Pnamera平稳起步。
“去…去你家?”路明非咽了口口水,“不好吧…”
“无所谓。”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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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楚子航把车熄灭,自顾自的下了车。
草坪上的自动喷水装置“嗤嗤”的响着,路明非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七点半。
“楚师兄,我在门口等你还是在车上等你,路明非站在路边,看着楚子航打开房门。
“…你进来就行。稍微待一会,马上就好。”楚子航犹豫了一下,道。
“啊?…不太好吧…”路明非看了眼自己身上廉价的T恤和裤子,挠着头。
“没事。”
说着楚子航走了进去,“记得关门。”
“…行吧。”路明非耸了耸肩,跨过了扫过来的水幕,走了进去。
“这是…你妈?”路明非傻傻的看着沙发上披着毛毯的女人,捂着双眼,“我没看。”
“没事。”楚子航给他母亲盖了盖毛毯,往二楼走去。
“佟姨。”楚子航忽然停下来,对着楼上下来的人点了点头。
“是子航啊。要走了?”佟姨看了眼路明非,“这是…”
“他是我同学,路明非。这是我家的保姆,佟姨。”
“佟姨好。”路明非赶忙欠身。
“诶诶,你好。子航平时有劳你们照顾了。”佟姨对着他鞠了一躬,路明非连忙摆手。
“走了。”楚子航淡淡道,上了楼。
“哦哦。”路明非给佟姨挥了挥手,也赶紧跟了上去。
“师兄,你房间…”路明非想了想,道:“真干净。”
楚子航的卧室里,楚子航在收拾着行李,路明非站在门口,观察着这里。
所有东西都井然有序的排列着,楚子航把床上堆叠整齐的换洗衣物分好类,要带走的码到地上摊开的行李箱里,剩下的全部放在衣柜里。
“好了…准备走吧。我去跟佟姨打声招呼。”
楚子航提着行李,跟他说道:“你手机响了。”
“啊?我看看…”路明非掏出黑色手机,看到了来自不同的人的好几条短信。分别来自古德里安教授、零、苏茜、凯撒和昂热校长。几人又分别用英文、俄文、中文给他写了“生日快乐”。
路明非吸了吸鼻子,忽然感觉里面酸酸的。
“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路明非摇了摇头。
他…最想收到的那条短信…在这里缺席了。
“佟姨。记得提醒我妈每天喝牛奶。”楚子航走出去,跟佟姨说着,又到了厨房,“就那个三元的脱脂奶,她不喝别的…这什么?”
楚子航冲了进去,一把关掉了煤气阀门,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你妈前面在厨房,不知道捣鼓什么,让我出去买葱,我回来她就睡下了。”佟姨看着眼前黑乎乎的锅,把它拿了下来,里面的东西已经碳化了,根本分辨不来那是什么。
“这什么啊。”楚子航掩着鼻子,看着那一锅黑炭。
“…我懂了!你妈在煮面!”佟姨一拍大腿,道。
“面?”楚子航愣了一下。
“下马饺子上马面,你妈是在煮面给你吃。”佟姨道:“她是陕西人,你忘了?”
楚子航怎么可能忘。他扭头看厨房中间,放沙拉用的不锈钢面板上散落着面粉,一个粗粗的擀面杖横在上面。怪不得要佟姨去买葱,原来是要吃面啊…
下马饺子上马面,临出门是要吃碗面的。
楚子航捂着心口,那里有一块极小的地方微微颤了颤。
他从一旁拿出一双筷子,夹起一根焦黄的面条,放进嘴里。
一股可怕的味道蹿进他的鼻孔,他忍不住咳嗽起来,那感觉像是刚给人当烟囱使了。
“吃不了了,倒了吧。”楚子航轻声道。
“就这个,佟姨。”楚子航洗了下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给佟姨看。“每天一袋,微波炉低火加热五分钟,加一块方糖,如果她胃不舒服就换成酸奶,不加热,还是要加糖。每天晚上,看着她喝下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把牛奶准备好放进微波炉。调了时间,“热好等五分钟,再叫她起来喝。”
“我知道。和以前一样嘛。”佟姨点着头。每次楚子航出国都要和她重复一遍这套程序。楚子航不在家就都是她热牛奶,对这套流程已经滚瓜烂熟了。
“车我会停到机场的停车场,钥匙和停车卡我会放在手套箱里,叫家里司机带备用钥匙提回来。”楚子航安顿好事情,想了想,确定没有其他事以后道:“我走了。路明非,走吧。”
“好嘞。”路明非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还提着楚子航的行李箱。
“诶。牛奶还没热好呢,等会给你妈说一声…”佟姨道。
“…不了。我不太习惯跟别人道别。”楚子航顿了顿,看了一眼门口的路明非,“反正寒假还会回来的。”
他擦干手,走到门口,接过路明非手里的箱子,轻道了声“谢谢”,两人一同消失在门外,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Panamera刺破雨幕,在黑暗里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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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楚子航把车停在了机场外的停车场,走下车,先后把自己和路明非的箱子提了出来。
“谢谢。”路明非说了一声,楚子航摇了摇头,关?上后备箱,走到驾驶座,把钥匙和一张卡放进了一个箱子里,锁上了门。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楚子航看了眼时间,23:10。
二十分钟后。
“美联航UA836飞往芝加哥的航班准备起飞,舱门关闭,请各位乘客关闭所有移动通讯设备…”甜美的女生在机舱里回荡着。
路明非最后看了一眼时间,23:30,最后一班飞往美国的深夜航班,舷窗外雨流狂落,远处城市灯火通明。
但路明非没去注意,他一直看着手机。
直到飞机开始动了,他才摁死了关机键,屏幕逐渐转黑。
没有新短信。
楚子航把一套充气头枕、眼罩和耳塞递给他,“这条航线从北极圈上方飞过,十个小时,睡一觉就到芝加哥了。”
路明非跟着他有样学样的戴好所有东西,意识逐渐模糊…
2010年7月18日,00:00。
路明非,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