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自摩严与温丰予随即也离开后,白子画便跌坐回到尊位上再没动过。
天色渐晚,直到外面亮起点点烛火,白子画才缓缓离开…
回到绝情殿,白子画只觉异常烦躁,勉强在打坐台上默念了几十遍“清心咒”才逐渐静下心来。
静笃……归心……
默念要义,一点点引导着真气,白子画逐渐进入入定中…
『他日,若你们也犯下过错,我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半数功力,封印全部的情感记忆,陷入沉睡,只为能唤醒你的堕仙和疯癫。』
『白子画,我一定也要让你尝尝这爱而不得的痛!』
『想不到堂堂的长留上仙,心底最想要的竟然是和自己师弟行此等苟且之事,真是大开眼界啊,哈哈!』
『明知不可为,又何必逼自己?连我都不敢宣出口,师兄又何苦为难自己?还是请回吧…』
『子画,你总该顾及一下师弟的感受!』
空无一物的密闭房间内,几个熟悉又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同时响起,或阴冷、或悲凉、或无奈…在白子画耳边不断交替、纷杂的响着,宛如鬼魅般…
呃…!白子画额上渗出无数细密的汗珠,精致的面容完全扭曲在一起,神色极其痛苦,猛然爆出一声大喝。与此同时,笙箫默寝殿中的一个暗格内突然迸发出一片强烈的紫光…
衣袖圆鼓,衣衫乱舞……而白子画整个人仰倒在打坐台上不断重重喘着粗气,一只手还死死按在胸口处,大股温热的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前襟已完全被染红浸湿,那柔顺规整的墨法早已被汗水打湿凌乱的缠在一起贴在身上,目光涣散,整个人已然迷离了。
当笙箫默手握着那块泛着紫光的验生石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
“师兄”,笙箫默疾步上前将白子画扶在怀中,顺势搭上了他的脉搏。
“真气散乱,脉息微弱,体内还有一股寒气在横空直撞?!”
只片刻,笙箫默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这是坠入迷梦后陷入心魔的表现,只是这股寒气…?
像是想到什么,笙箫默猛然抬起头,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心痛…几乎是颤着手扒开白子画已鲜血淋漓的上衣,果然,袒露出来的胸膛上,那些原本已经愈合的黑洞又开始汩汩冒着血,已然黑紫、肿胀起来了…
功力大大减弱,真气四溢紊乱下再压制不住销魂钉的伤势,本就属水性的体质再加上销魂钉穿过时留下的透骨的寒气…
笙箫默的眉头皱的快要和眼睛拧在一起了…
正当此时,白子画的身子突然一阵痉挛,一道白光自檀中穴射出,由于怀抱的距离太近来不及放下,白光正正打在笙箫默的肩头,笙箫默身形一个趔趄,手下不由一软,白子画便从他怀中栽倒滚了出去…
师兄…笙箫默突然有些慌,那种感觉就好像白子画下一秒会突然消失,彻底失去他一样。虽然现在的他对他并没有以前那种不知道是何种感觉的所谓的爱,然而,看到曾经冠绝六界的他此般如一个千疮百孔,修补后又遭重创,随时可能碎成无数片碎片的瓷瓶时,心中还是如被刀割般狠狠的痛起来…
小心的扶起已陷入昏迷的白子画,笙箫默轻吐一口气,强忍着肩头的剧痛聚起仙力为白子画疏导着紊乱的真气。
不敢太用力,怕以白子画目前的身子状况无力承受,只能一点点缓缓注入仙力…
在纯正、绵厚的仙力引导下,白子画体力散乱的内息逐渐规整,顺着经脉自行游走着…
这样子小心翼翼的疗伤最费功力,何况笙箫默的肩头还受了一击,虽然以他的修为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在未及修复,让气息畅通的情况下就这样子强行运功无疑是受不住的。
很快,笙箫默的额头便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略为粗重了些。
『不行,只差一点了,一定要坚持住!』感觉到肩头的痛意在加剧,体内气息开始出现阻滞,笙箫默一边暗下决心,一边加紧催动着仙力,趁着疏导过程顺势辅以自己火性内力强行贯入洗礼着白子画五脏六腑内的寒气…
随着注入内力的增强,白子画的身子如筛子般抖动起来,时而冰凉如水,时而炙热如火,即便在昏迷中双拳也死死攥了起来,眉目紧紧拧在了一起,好像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噗~~~白子画猛地喷出一大口血,身子绵软无识的仰倒,跌入笙箫默的怀中…
怀抱着白子画,再次探上脉搏,寒气早已入骨又滞留太久,虽然驱除收效甚微,然而压制下去也暂时无碍…
看着白子画憔悴的容颜,笙箫默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仔细的擦拭掉白子画嘴角的血迹,再轻轻理顺鬓角那被汗水打乱的额发别于耳后,随即打横抱起白子画,感受到他无意识下搂紧的自己的脖颈,心里陡然泛起大把大把的苦涩,疼,好疼…
轻叹一口气,将怀中之人轻轻放倒在榻上躺好,盘膝于一旁,小心的凝起功力放出元神…
伤痛好治,心病难医……二师兄一向心思澄明,道心坚定,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景会让他坠入迷梦中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