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世纪末的一个偏远小山村。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痛苦的躺在床上,腿间的羊水已经破了,透明的液体流了她一腿,此时她正扶着肚子看着门外,神色痛苦,“妈…小晴什么时候到啊?我有点撑不住了…”
“急什么急!有这个力气叫还不如憋口气好待会生我的大孙子!”一个穿着破旧的老妇人站在门外吼道,她有些焦急的看着院子外,不停的走来走去,却始终没有进屋,说话期间还白了房屋一眼。
一个年轻女人从外头跑了进来,上上下下的喘着气,抓住妇人就问道,“婶子!我姐怎么样了?”
“快快快,快进去看看,一定要把我的大孙子保住啊!”妇人没等她开口,就掀开帘子把小晴推了进去。
“姐姐,你坚持住,马上就好了”小晴赶紧打开随身带的医疗箱,又端过一旁烧好的热水给姐姐准备接生。
“晴……一定要抱住孩子…姐求你了”床上的女人紧紧抓住小晴的手,额头已经被汗浸湿了,眼里满是红血丝,看着有些吓人。“姐,你放心,现在跟我一起吸气……呼气……吸气……用力”
“啊……”女人的叫声有些惨烈,“姐,加油,别放弃,继续啊!”
“不行,不行,啊”“姐,快点,我看到孩子的头发了”一句话犹如一剂强心针,让她顿时有了动力,经过了两个小时的奋战,一声属于幼儿的啼哭终于到达了这个世界。
可接下来的情形让两个人受到了打击。
“…姐,怎么是个女孩儿!”小晴看着怀里的幼女有些犯难,“……什么?怎么会是女孩儿呢…”不是当妈的嫌弃她是个女儿,而是他们家这个状况生下的必须是个儿子才行。“姐,这咋整啊!要是婶子知道了你生的是个女孩儿,还不得把这个孩子给掐死啊!姐,你快想个办法啊”
床上的女人望着房顶一动不动的,嘴里木木的说着,“妈……她不会做的这么狠吧…”小晴看着床上的姐姐,有些着急了。
“怎么不会!本来你嫁给姐夫的时候婶子就不同意,你们关系一直不好,婶子重男轻女的程度我们这十里八村的哪个不知道?当初姐夫跟你一起去城里结果不小心出了意外,当时她就恨不得打死你,要不是你晕倒在小诊所里查出来怀孕了又刚好是个男孩儿,她怎么可能轻易让你回来!要是现在告诉婶子你生的是个女孩儿,她肯定以为你骗她,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姐姐!婶子盼了好几个月的大孙子这突然告诉她变成了孙女儿她还不得气出病来,这可咋整啊!”
小晴顿了顿,又开口了,“而且,姐,最近计划生育查的严,婶子要是知道你骗她生了个女儿,那这孩子还能活吗?”
婴儿的啼哭声一直没有停过,起初是洪亮的到后来慢慢变成了细细软软的叫声,仿佛她也不想打扰到妈妈,床上的女人望着房顶的那片天窗瓦没有说话,随后紧紧抓住了身下垫的薄被单,看向妹妹小晴说道,“我,生的就是个儿子!”
“这……”小晴有些惊住了,想了半天,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小晴,我生的就是个儿子,妈是得了个大孙子,这个秘密只能我们两个人知道,姐求你,帮帮姐吧”说着说着,床上的女人流下泪来,丧夫之痛,独立生子,现在又撒了个这么大的慌,让她有些崩溃了,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随后小晴把孩子清洗干净,又用她妇科医生加上一些封建迷信的话成功骗过了老妇人让她没有查看孩子的性别。
撒下一个慌就得用上千上万个慌去圆,这以后该如何是好。
“取个啥名儿好呢?”小晴抱着手里的奶娃娃看着两人,“唐元宝!”“唐蛟”妇人跟女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妇人瞪了女人一眼,女人说道,“是正德在世的时候取得”
小晴问道“什么蛟?”“蛟龙的蛟”
“小玉,要是我们两个以后有了孩子,女孩儿就叫唐娇,娇娇的娇,男孩儿也叫唐蛟,蛟龙的蛟。”一个年轻的男人搂住身旁的女人说道,“那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女孩儿,因为她肯定跟你长的一样好看”
“那就叫唐蛟吧”小晴说了后,老妇人虽然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为了隐瞒孩子的性别,苏玉从孩子出生开始任何事都亲力亲为,换尿布,洗衣服,做饭带孩子睡觉等等等等,虽然有时候她也想跟她妈说出真相,可看到她那开心自得的神情她就放弃了,更何况她妈已经向全村的人宣告了,如果说出来,这后果难以想象。
要想瞒住所有人,这并不容易。在村里还好,可一旦上了学就不容易了,苏玉从小就跟唐蛟说好了,男生女生都不能走的太近,不能告诉别人她是个女孩儿,就算是上厕所也得憋着,等到没人了再去。
“妈妈,我为什么不能穿裙子?”上了幼儿园的小唐蛟正站在床上等着妈妈给她穿裤子,看到幼儿园有的小朋友穿了裙子可妈妈从小就不让她穿裙子,她有些疑惑,“因为你是个小男孩儿啊”,“妈妈,我是女孩子!”“娇娇,答应妈妈,你只能在妈妈面前是个女孩子,在别人面前是男孩子,你不能告诉别人你是个女孩儿,知道嘛!要是弄错了,妈妈奶奶都会出事的,知道了吗?”
苏玉并不是无情自私的,起初是迫不得已撒这个慌,到后来是不得不撒这个慌,知道她是个男孩儿的人越来越多,要想再改过来,谈何容易。
年幼的唐蛟并没有听懂妈妈的话外音,只是记住了妈妈说话时的神情,痛苦挣扎,深深的刻在了她幼小的心灵当中,记忆难以磨灭。
后来小唐蛟上了小学,慢慢的明白了妈妈的话,她并没有怪妈妈隐瞒她的性别,她知道妈妈都是为了她好,其实做个男孩儿也挺好的。
六年级那年,奶奶突发心梗去世了,当时是妈妈在房里,妈妈离开房间没多久奶奶就不行了。
匆忙办完奶奶的丧事,妈妈就带着唐蛟去了城里,小小的唐蛟只觉得城里好大,妈妈牵着她的小手绕啊绕绕啊绕,来到了一座房子前,上过学的唐蛟知道,那上面写的是“德云社”三个字,里面有个不高有些胖的男人在等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