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今天是我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当我带着一腔热血推开心理主治陈医生的诊断室时，被主治医生迎在门口满脸堆笑的脸所惊到。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勉强的笑容，像是我杀了他十八代祖宗以后他还有过来赞叹我杀得好的那种勉强。

"您…还好吗？"被主治医生请上沙发的我捧着手里他端过来的茶杯，小心翼翼地问道。

主治医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明明长着一副教导主任一样严厉的样子，却不得不因为尬笑而强行舒展开原本习惯了紧皱的眉头，看起来滑稽又恐怖，像是下一秒就能把人吞活剥了一样。

他听到我对他的问候，更加努力地舒展着他的眉毛："挺好的，挺好的…"他用自以为慈爱的笑容面对我，"小林，是吧？北师大的苗子，果然一表人才啊。"

我有些抗拒这类似的客套话："陈医生，既然都是心理学专业的，我们也就不要绕弯子了，有什么事您直说，行吗。"

"啊…是这样的…"他尴尬道，"最近医院有个棘手的案例，需要一个随行医生去观察一个多重人格患者…现在精神科没有适合的医生，只有您一个可以去接手一下的，您看…"

"无所谓的，随行医生也好，我不在乎这些的。"我从沙发上起身，"您带我去见见那位患者吧。"

陈医生如蒙大赦，立马起身带路。

"这个病人是我见过有史以来最复杂的病例，人格多样化且能明确自己的定位，甚至能将他的人格分为两大板块…"

陈医生一路上都在叨叨着，我没有认真听，只是看着周围的环境和来来往往都人们，心情越发平静。

陈医生走到VIP等待室前，轻轻地敲门。门从里面打开，第一眼映入的是一个中年人的面孔。他有点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将目光落到我身上，微微皱眉。陈医生连忙解释我的身份，那中年人才让开了挡在门前身体，请我和陈医生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医院的VIP等待室。小小的门后竟然连接着一个宽广的空间，海蓝色散布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让人感到舒适在别致的装饰有着属于它们独一无二的意味和用处，让人心静。

我看到正对着门的窗台边，倚着一个穿着深蓝色卫衣的青年，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对着陈医生微笑。

我远远地看着这个青年的脸，觉得有些面熟。陈医生带着我走近，等到那青年站在我面前时，我才看清他的样貌。

清亮明媚的眼睛边泛着微红，像是化了浓厚的眼影，无比妖娆。鼻梁挺拔得像锋利的刀刃,嘴唇薄而泛白，在他白皙的脸上，却显得反而有些微红。两颗虎牙在上唇边，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少年人的俏皮。非常好看，是我对他的评价。可是他整个人都被压抑的心情包围着，像是一个不快乐了了很久的人，微笑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医生。"他轻声喊到，便也不再说什么，仅仅用眼神示意。

陈医生扯过我推到那人的面前："放心啦王先生，人我们已经找好了，刚才北师大毕业来我们院上班的医生，绝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您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陈医生又转头对我介绍道，"林医生，这是tfboys组合的队长王俊凯，你们是同龄人，应该听说过他吧哈哈哈。"

我终于想起来这人为什么面熟了…这他妈不是我初中同学天天念叨的小队长王俊凯吗？？可我明明记得那时候还是只小奶狗啊？？是我不够了解吗？？？

脑中一大片弹幕飞过，我也没敢表示出来，只是抑制着自己掏出手机拍照的冲动，矜持地伸出手道："王先生，我是林瑶，您以后的随行医生，请多指教。"

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林医生，那么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2]

"随行医生就是你得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无论什么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陪他吃陪他玩陪他工作陪他睡…"陈医生在我收拾东西时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我的任务，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他这样子活像个要嫁女儿的爹一样，叨叨着女儿去夫家要做的事情。

我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里："包括陪睡？"

"当然包括…不是，我说的不是那个陪睡，小姑娘家家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我也没说是那个陪睡啊。"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锁好箱子。

一旁站着的中年人客气地从我手里结果箱子，帮我拖到车的后备箱里。陈医生站在车前最后一遍叮嘱我："万事得小心，多重人格不是闹着玩的，王俊凯的情况比较复杂，做了他那么久的主治医生，我也没能摸清他的人格。"

"按照您给我的消息来看，王俊凯目前的人格里并没有具有攻击性的人格，至少他现在还不能对我造成什么危险。至于要是以后我真的发现他有危险性人格的话，我会把他架回来治疗的。"中年男人把我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以后，帮我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我给陈医生告别，坐上了车。

王俊凯在一路上的表现十分正常，时不时和开车的中年男人说笑，偶尔也会聊到工作、生活之类的问题。我没有插入他们的话题，只是在后座仔细研究着大学时做的关于多重人格的笔记。

我靠？？？我这部分的笔记怎么这么少啊？？？早知道以前上课的时候就不打瞌睡了啊？？？

我表面一派镇定，但实际上我看着那仅仅两三页的笔记，烦得发慌。好巧不巧，这时王俊凯转头问我："林医生，你不问点什么吗？"

"啊？？啊…"我被他突然这么一喊，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王俊凯自言自语道："以前有一个随行医生跟过我两三天，他一开始都是问长问短的，好像要把我的老底掀出来一样。"

我："原来您以前也有过随行医生啊。"

王俊凯："嗯，有过一个男医生，不过就跟了我一两天，后来莫名其妙就辞职了。"

我："为什么会辞职啊？没说原因吗？"

王俊凯："他说他忍不了我的人格…"

我："…"

我怎么突然觉得前路一片渺茫呢。

我把思想从"王俊凯的人格里不会有变态属性吧"这个问题上转回现实中。我端着自己好不容易练习好的高冷医生范儿，拿出自己的笔和记录本，一本正经地问起他来："好吧王先生，是这样的，我的问题可能会触及您的某些隐私，但是也请您必须如实回答，我也保证我不会泄露您的任何隐私。"

王俊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嗯，你问。"

我："您是否在成长过程中经历过较大刺激？"

王俊凯："这个蛮多的，比如小时候蟑螂飞到我脸上，玩恐怖箱时摸到类似于蛇的长条状物体…"

我："呃…那么换一种问法，您觉得您最大的阴影是什么？"

王俊凯："那肯定是我妈强迫我吃苦瓜啊，从小到大，最大的阴影。"

我："…您有没有什么特别不堪的经历？"

王俊凯："我觉得我没有，我从小都是快乐佛系男孩。"

我："…"

我觉得我的前途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