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前的牌匾上写着“清铃园”三个字,明明是一个府院,却取了一个“园”字,若是教旁人听来,可能会先入为主地以为是哪座山景的游玩之所。灵伊倒无所谓,只管好听,管它是宫还是府,反正听着顺耳就行了,弄那么多规矩干嘛?
灵伊随手一挥,朱红色的大门便开了,路过前院,径直走向厅堂内,刚一进去,便听到一阵“汪汪”的狗叫声,叫得甚是愉悦。下一秒,一团白色的肉球便扑到了灵伊怀中,汪汪直叫,开心得不得了。
灵伊扶着它柔顺的毛发,笑道:“阿枢,能不能别一回来就冲我撒娇?太娇气了。”阿枢一头白毛往灵伊的下巴蹭了又蹭,似乎在说“我就要”。
一旁着翠衣,梳着简单发髻的侍女走到跟前,道:“殿下,你可得好好管管它,太贪吃了,再吃下去都成一团肉球了。”
灵伊威胁道:“从今天起,一日三餐,多吃一顿,便扣明日一顿。”
闻言,阿枢兴致勃勃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连吐着舌头的动作都停滞了,两人相视一笑。
灵伊把它丢给侍女,安慰性地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即望向她,道:“阿英,你好好照顾它,别让它再吃了。”
沈英应道:“知道了。”
左渊抱着江清月进入前院,沿着长廊走了一段,须臾,便见一处院落种着一棵海棠,正微微吐露着花蕊,含苞待放,树旁搭了一座秋千亭,两根粗壮的绳子挂在梁上,绳子另一端连接着一张长约八尺的檀木椅,亭四周用白纱帐围了一圈,看似甚是美观优雅。
绕过这处庭院一刻便到了地处西侧的管事处,管事处就是负责日常生活的一些琐事,包括平日的膳食,换洗衣物,沐浴等等。
左渊进入浴房,把江清月交给几个家仆,让他们好生看管,众人皆是四下打量了他,终于一名家仆忍不住问道:“左大人,这是哪儿捡来的流浪儿?怎么还专程带回来?”
左渊淡淡道:“做好自己的事,知道了也对你没半分好处。”
那名家仆没再问,把江清月放在座椅上,继续烧水的烧水,添柴的添柴。
左渊见没自己的什么事,便退出房外。
片刻过后,房内传来一阵惊呼,左渊推门入内,见众人正不知所措地望着浴桶里的人,一名家仆惊慌得说不出话,颤声道:“左……左……左……”“左”了几下还是没叫出来,左渊不受丝毫影响,镇静发问:“阿年,把舌头捋直了在说话。”
阿年正是刚才忍不住发问的家仆,一副平淡无奇的面孔,身量不高,但看得出来劲力却不小。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仍心有余悸道:“左……左大人,你自己看吧。” 6说着把他领到浴桶旁,波澜不惊的双眸也骤然缩成一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江清月背靠浴桶坐在那里,身上那套破烂衣服也褪去了,可让人惊讶的是这个人浑身上下白的瘆人,不是白里透红,是如一张白纸般全无血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似兰似梅的香味,几乎漫过了整间屋子,虽浓重却不刺鼻,层层的香气争先恐后地灌入鼻孔,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另一名家仆拿着一张墨黑色的膜一般的“人皮”,道:“左大人,这是……从他身上剥下来的,他……这……”说到最后都说不下去了,只得用眼神求助。
左渊接过,触感柔软、光滑,凑到鼻前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苦药味。左渊眉头紧锁,不敢松懈,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内情,看来不得不慎重了。
不容他多想,又有一名家仆急匆匆地来报告,说:“距此五里外有许多山间鬼怪赶来,防护墙快挡不住了。”
左渊把手中“人皮”丢给他,并嘱托先把江清月安顿好,自己则去对付那些鬼怪。
左渊赶到东侧,也就是前堂,正好灵伊此时也在应对这些源源不断涌来的山间精怪,见左渊来,便问道:“怎么回事?”
左渊回道:“现下不清楚,不过此事定然不简单。”
左渊剑出鞘,砍向向他扑来的一只小怪,灵伊也没多问,现在还是对付这些最紧要。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来那么多这些怪物,虽灵力低微,但无奈数量庞大,设置在清铃园四周的防护墙都在隐隐颤动。
跟它们对付了一阵,灵伊发现了不对劲,道:“它们好像是冲着西侧管事处去的。”因为有些鬼怪直接掠过他飞到了他处,并且嘴里还嚎嚎喊着什么,处于战斗状态的灵伊可没空分心去听它们在说什么,但左渊却听到了,道:“嗯。嘴里还念着‘好香,好香’。”
灵伊疑道:“什么好香?”
左渊道:“等下再跟你解释,不过我似乎知道源头是什么了。”
左渊祭出灵力,使防护墙又加固了一层,急促道:“现在打下去不是办法,数量太多,得先赶去管事处。”
灵伊在屋檐向下喊道:“阿英,跟我过来!”
于是,灵伊,左渊,沈英三人齐齐向西侧方向出发。
典客署是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与管事处相接,位于西北方向,其装饰也毫不逊色,不过并没有过多倒饰,若非要形容,便是“清秀婉转”这四个字了。
灵伊等人在家仆的的指引下来到了安置江清月的一间房,此时他正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穿了一件棕褐色的简单衣衫,不大不小,刚刚好,但身上的白却十分引人注目,还有裸露在外的淤青浮肿,看着就更加骇人了。
推门一进,便有一股说不清的奇异香味扑鼻而来,似兰又似梅,这些气味在房中盘旋,挥都挥不散。
灵伊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异的人!”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榻前,坐在榻前的台阶上,在他脸侧打了一个响指,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