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汉江水运乃是国策,丽华须得上报朝廷,不得擅做主张。
从奏折发出去的那天起,丽华就在盼望到底是父皇的回信先到,还是接管南阳的人先从江南来。
结果都不是,她最先收到的是阿赟的信鸽:
宇文赟京城有大事,改日修书详谈。
大事?
莫非是宇文贤又作妖了?可是看样子也不是紧急之事,不然阿赟也不会说“改日”详谈。
丽华来均州时是割完麦子的六月,辖制均州三个半月,已到了农历十月初。
无论是长安还是均州,此时都已到了隆冬时节。
一日清晨,冬曲忽然来报说:
冬曲公主,京城来人了。传信的人要公主不必声张,微服去接驾即可。
杨丽华来人是谁?是哥舒将军吗?
冬曲奴婢不知……
当丽华看见马车的幕帘被掀开时,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惊讶。
杨丽华儿臣叩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护并没有说话,而是拉她起来拥抱了她。
宇文护往日阿爹听人说均州不富庶,只是想着正好历练你一番。只是这几月不见,阿爹担心你担心得厉害。我的华儿,瘦了……
杨丽华女儿好着呢,均州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女儿哪里瘦了?
其实丽华还是瘦了的,这个山高水远的小城到底不比京城繁华。
为了怕宇文护担心,丽华回到寝殿,让冬曲服侍着换上那件独孤般若给绣的玫红色金线绣梅花的褙子。
冬曲公主,您瞧娘娘多贴心啊,还给您缝了个活的毛领,这下这个天穿着也不会冷了。
其实独孤般若好起来还是挺好的,丽华心中虽然始终介怀着宇文贤,但到底是恨不起独孤般若的。
冬曲对了,公主……
杨丽华冬姨怎么了?今天老我觉得你想暗示我什么。
冬曲也没什么,奴婢就是觉着圣上此时亲自来看公主,有些反常。虽则公主是圣上的心头肉,但是……这似乎也太……请公主恕奴婢胡言之罪……
丽华心头一惊,阿赟说,京城有大事。若是这大事与王权无关,便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是以换完衣裳回来,丽华走到宇文护背后,轻轻地环抱住他。
杨丽华父皇,一别三月有余,您还好吗?
宇文护(愣了一下,扣住丽华的手)当然还好,大周,国运昌盛,般若和我,还有随国公夫妇,一切都好……
杨丽华(撒娇地贴在宇文护背后)宇文贤和赵明他们没有给父皇找麻烦吧?
宇文护(笑)暂时还没有。
杨丽华宇文毓呢?他可还老实?
宇文护倒是也还算老实。
宇文护华儿,你想试探我什么?难道为父没有麻烦的时候就不能想起你了?
杨丽华(磕头行礼)儿臣不该妄揣圣意,请父皇恕罪!
宇文护转身的那一刻,丽华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未曾常见的柔软。这其中包含的感情很复杂,有骄傲,有心疼,还有……歉疚。
宇文护(抱她起身)你是寡人最骄傲的女儿,宇文丽华。
宇文护你这么快就觉察出了世家的积弊,这么快就为均州百姓的生计想出了对策,你若当政,会是一位好君王的。
宇文护过几日薛长史从扬州来,你可与他多谈谈实事,定可以有所长进。
杨丽华儿臣遵旨。
丽华要行礼时才意识到她被宇文护凌空抱着。可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她不得不承认阿赟和冬曲说的都是真的,一定有大事发生了。
可自从收到阿赟的密信,冬曲已写信向郑荣询问过,据郑荣所言,阿爹的皇位越坐越稳,新兴公主夫妇也有一阵没折腾了。
那么,这件大事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