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
一声又一声的爆竹声响彻云霄。
此时此刻,府内上下处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殿内的人正来来往往地忙着接待来客,满脸堆笑;殿堂外到来的人们俱都熙熙攘攘,言笑晏晏,屋檐下那一串串火红的灯笼也无比识趣地挂着,好似是在对着来往的客人含笑。
今日,乃是阮府三千金也是阮府嫡女阮璃月的十岁生辰。
阮府掌权人阮贺也就是璃月的祖父,素来对小璃月这个孙女疼爱有加,阮贺做事精明干练又精通管账,凡事花钱都得过他的耳目,府内所用的一分钱买的一分物都得经得他的斟酌和准允,且是从来不许府内铺张浪费,胡乱花钱的,但是这次却为了璃月的生辰而亲自操办。
所以便有很多人看着阮老爷的面子纷纷赶来为小姐庆贺生辰,其实他们压根不是冲着璃月的生辰而来,这其中或多或少还包含着一种叫做“唯利是图”的东西。那时的璃月虽然还小,但也略知一二。
阮府虽然家大业大,却都是靠阮贺一个人徒手撑起来的。阮贺年轻时曾是护国大将军,精明善战,才干出众,曾多次带兵出征打仗,屡战屡捷,因而很受皇帝器重,却也因此受得不少朝堂中人的妒忌和红眼,不少人想要联合起来将他扳倒。
国家闹灾荒那年,皇帝因听信了一个叫孟玥的大臣的谗言,误以为他要趁乱谋权造反,不由分说便把他贬职,并发配到溪川荒芜之地。可是当年外敌入侵,国家寡不敌众,所有的大臣权贵都手足无措,恨不能避而远之。当时远在溪川的阮贺接到他的一位亲兵的来信后,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带兵上阵,英勇杀敌,救国与水火之中,并最终战捷,敌人未能攻进主城。他为皇上立了大功,并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且不求分毫的回报。
皇帝意识到自己错了,立刻要派专人护送他回来,并官复原职,外加悬赏三千万两黄金。但被他回绝了。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面对前来的官兵沉声说道:“谢陛下的好意,不过我并不想回去,职位与我来说已然不算什么。但那三千万两请予许我留下一千万两。”
“这……”那官兵张口结舌,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悻悻回去复命。
后来这一千万两被阮贺留下发展溪州,他带领溪州的人民日益富硕起来,赢得了民众的爱戴和声望。他也留在溪州,娶了白家掌柜的女儿为妻,并继承了白家家业,把家业越做越大……
现如今,才有了阮府今日的一切辉煌。
所以,阮贺的威严不容小觑,全府上下没有人敢不尊重他,与他说话时都得思量三分,以免会有不周之处。
阮贺坐在沉重的褐色檀香木椅上,不需片刻言语,一种成熟与稳重便油然而出。
“月儿,你过来。”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带着温和的慈爱。
小璃月头上挽着俏皮活泼的双环髻,两边各灵巧地别着一个铜铃,一张带着婴儿肥,略显稚气的娃娃脸,透着天然的微红,一双俏丽的柳叶弯眉,黑珍珠似的眼睛圆溜溜地转着,好像会说话似的,越发显得明亮。她迈着欢快轻盈的步子,一蹦一跳的走上前来。
那铜铃便也随着她的步伐“灵灵”作响,铃声优美清灵,好不欢快!
“祖父。”考虑到今天来了许多人,小璃月先恭恭敬敬地向祖父行了一个礼。
“嗯,月儿乖啊,今天是你的生辰,祖父有礼物要送给你。”
“啊?什么礼物啊?”璃月那张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欣喜,禁不住叫出了声。但又立马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无妨,你们先退下吧!”阮贺对着左右的丫鬟和婢女说道。
“诺。”丫鬟和侍女们纷纷退下。
阮贺这才把一个绣着杜鹃花的白色手绢包给缓缓打开,最后露出来的是一个珠圆玉润、剔透玲珑的翡翠玉镯。
这个玉镯色泽透亮,雕工精细,颜色一层层包裹着,那种剔透晶莹的玉色显得很有质感,摸上去冰凉宜人,不用说,绝对是上成之品。
璃月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心想:这么贵重的东西,祖父为什么要给我?给我能有何用呢?
小璃月略带娇嗔地摇着自己的头,模样倒是显得有几分俏皮和可爱。
“不行,祖父,我不能要!”
阮贺却直接把玉镯塞到她的小手里,慢慢地合上,脸上的皱纹渐渐泛起,面容沧桑起来,语气有些低落地说:“收着吧!孩子,这本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嗯?”
“月儿,那个镯子本来就是你娘留给你的,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你一定要收好了。”
小璃月黑珍珠般黝黑的眸子泛着凌星的光,慢慢酝染开来,谈到母亲,她沉默了……
“好了,月儿,今天虽然是你的生辰,但是还是要记住,不懂的千万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嗯。”小璃月懂事地点了点头,就算祖父不这么说,她也是知道的。
“月儿,你想吃糖葫芦吗?”
“嗯,想!”小璃月很诚恳地点点头,只要有吃的,她便就高兴。而且,她最喜欢吃糖葫芦了。
阮贺让侍女拿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递给了小璃月。
“好了,去玩吧!不要乱跑哦!”阮贺眸光中流露出一丝柔和,粗糙干裂的大手缓缓摸了下璃月的头。
“嗯!”璃月欢快地一边跳一边跑,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然而,门后面却有一双眼睛在暗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