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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提灯少女(五)

彼岸花的悲鸣

池上小桥,水中粉莲。我折的小船,与洛洛做的河灯,一起放入水中,轻轻推去,它们并肩在水面上滑着。不久,我的船就已经沉入池底,而她的河灯平安穿过小桥。

  我失望的看着水中的纸船。洛洛拍了拍我的肩,脱下鞋子跳入水中,拾起我的船,走上岸,递给我。我接住船,担心的看着她:“看都弄脏了。”

  白洛洛:“那有什么,洗干净就好了。对了要不要一起泡澡?”

  我:“泡澡?”

  在我的小庭院里还有这样一个房间,用大理石铺的地面,有着沐浴用的木桶,像是荷花池一样的冲洗区。

  白洛洛在装着热腾腾水中撒了一些花瓣,然后脱掉了外衣。

  我捂眼睛,阻止她说:“等一下,我出去。”

  白洛洛拉住我的手:“澈澈,你在害什么羞啊。都是女孩子没关系的。”

  就这样我被迫泡到了木桶里,当然旁边还有白洛洛。她抱着我的胳膊对我说:“你脸红什么。”

  “不不不,一定是因为水太热了。”我别过脸不去看她。

  “嗯?可是在这里,大家都是一起泡的呀。”她疑惑的看着我。“你不习惯吗?”

  “还好。”我低头看着水面。

  “太害羞的话,可是会交不到朋友的哦。”落落靠在木桶上。“不喜欢说话的话,别人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是吧。”她来到我面前捧起我的脸。不敢吱声的我点点头。“以后有了如意郎君要怎么办呢?”她担心的问我。“如果是白染大人的话……”她仰起头想着。我挣扎出来,背过身,师兄什么的……我才没有向那边想过。“果然还是要多说话。”不知道她下了什么结论。“澈澈!”她把我转过来,“明天,我带你去见见其他人吧!我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

  “好呀。”我答应她。可以认识更多人的话也不错。

  “然后在假期,我们可以去逛城里的集市!”她开心的看着我,突然表情慢慢变得悲伤“有一天即使我逝去了的话,你也不会……”

  我捂住她的嘴:“不会的!”我严肃的看向她。

  白洛洛一下子抱住我:“澈澈,你真的好可爱啊!”她像银铃一般的笑声和贴过来的皮肤,让我突然害羞的反驳道:“你才可爱!”我把脸别过去不去看她。

  我拉开衣柜对她说:“衣服干之前,先穿我的衣服吧。”

  “你有好多衣服啊。”她拿出一件红色的长裙展开:“好漂亮!好羡慕你啊。刺绣也好看,料子也舒服。”她用脸蹭了蹭衣服。

  “拿走一些也没关系。”我拉开抽屉:“这里还有配饰。”

  她又一下子抱住我:“谢谢你,澈澈!我好开心!”

  “总之先穿上吧!”我看她开心我也很开心。

  她从屏风后出来后,在我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嗯!很适合你!”我对她说。“如果配上这个的话就更好看了!”我递给她一个金鱼形状镶着宝石的红色步摇。

  “这个,太贵重了吧。还是……”她有些不敢接下。

  “没关系的,你看我是短头发都用不上。”我对她说。

  白洛洛还是不敢接。

  我想了一会儿:“那这样,我先借给你!等我什么时候用得上的时候你再还给我。”

  “那……好吧,我就先借一阵子!”她跑到梳妆台前戴上那只步摇,她站在窗前回眸对我笑着。窗外,开满了的梅花红着,几片梅花瓣偷偷的飘落着。

  白清儿敲了敲门走进来:“白澈大人,我找白洛洛有事。”我对她点点头。她转向白洛洛:“现在冥界之门正缺人手,你先去补个位。”

  白洛洛:“是!”转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灯。她转身对我说:“我去去就来。”就走出门去。

  “我送你到门口。”我起身去追她。

  大门处我们并肩的走着。白染师兄从我们眼前走过。

  “师兄!”“白染大人。”我们同时喊道。

  “白澈。”他叫着我的名字,转头看着白洛洛“我记得你的名字是白洛洛吧。”

  “是。”她笑着回答道。

  “嗯,她是我的朋友。”我告诉师兄。

  “有朋友了吗?看来你已经在这里习惯了。”师兄对我微笑。

  “是的!师兄要出门吗?”我问道。

  “临时有些事情,要去王都一趟。”他淡淡地说。

  “路上小心。”我对师兄说。

  “嗯。”他应着我。“上次的糕点可还合胃口吗?”

  “嗯,谢谢!”我对师兄道谢。

  “这次我也给你带回来一些吧。”虽然师兄这么说,但是那些东西很贵吧在这里。我低着头想着。“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在这里住的舒服一点。”他担心的看着我。

  原来这样吗?其实师兄在担心我不习惯这里。一直在前世的阴影下的我却没有注意到。其实师兄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照顾我,即使自己并不擅长这种事情。

  “好。”我对他微笑。

  “嗯。”他转过身子准备上马。

  我轻轻拽住他的袖子。他回头。“可以帮洛洛也带一份吗?”我知道这是一个任性的问题。我低头看着地面。

  “好。”他答应我,骑上马。我对他挥了挥手。他骑着马向远处飞驰而去。

  “太好了!”我看向白洛洛。

  “嗯!”她甜甜的笑着。

  “这一次真的是师兄买的哦。”我笑着回应她。

  门口聚集了一些提灯人,白洛洛对我挥了挥手和他们一起离去。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着自己应该要去做些什么。

  我来到了荷花池,看着粉色的荷花绽放着,一时手痒,想去摘一朵荷花把玩。但是想想才洗了澡,就决定先算了。我走上小桥遥望这座府邸的尽头。我从前从没想过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而且,这里的大家都对我很好。我忽然联想到那个一直站在桥上的孟婆。她一直都在看向远方吗?没有人陪伴着,孤独的呆在那里。

  说来今日,还未见师傅,我应该主动去看看吗?

  我走下桥向师傅的院子走过去。院子里几个人修剪的花草。看见我纷纷行礼。

  我慌张的让他们起身。

  “在下,白瑞。少主有何吩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对我说着。我很震惊,少主什么的,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

  “请问,师傅在吗?”我问道。

  “不在,主人出门去了。”他恭敬的说着

  “好,好。”我赶紧离开这里。被老爷爷这样对待,我有些心惊胆战的。从小就被灌输应该尊老爱幼啊,在这面前有什么地位高低?我叹了一口气走出院子。

  天要黑了,院子里的人都开始准备放灯了。我回到自己的住处,洛洛什么时候回来呀。好无聊……我趴在梳妆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摆动这上面的瓶瓶罐罐虽然都是精致的小瓷瓶,但是我却毫无兴趣。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不是改变了呢,我可以主动想别人搭话了,都是因为洛洛我才…..嗯?刚刚镜子里的人是不是笑了,我摁着自己的嘴角,我笑了吗?不是这镜子,我推开它跑了出去。

  那是什么,我看走眼了吗?与害怕相比,我更有一种不安。怎么人都不见了?提着灯的人都不见了!我跑向大门口,果然这里聚集了,很多人他们惊慌的看着门外,没有注意到我存在。怎么了?怎么回事,大家?我发不出声音,我找着我认识的人,我却根本一个都不认识……

  白染回来了,他跳下马,穿过人群,一眼看到了我。他扶着我的肩,严肃的看着我。

  “师兄……”我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你的样子,为什么这样慌张。

  “白澈,你没事吧。”他有些紧张的问着我。“关闭大门。”他在大门关闭之前走了出去我跟着他出门。注意到跟出来的我:“回去,白澈。外面很危险。”

  “不要……”白洛洛也在外面,她也很危险。我就求他:“求你……”我的身体在颤抖。她出什么事的话,我也……

  他的眼神软了下来:“你必须跟紧我!”

  黑色的骏马飞驰着,我紧紧的靠在他身后,抱紧他的腰。此时我却只想着白洛洛,她……

  没有孔明灯的黑夜中,彼岸花从中,有一群人在那里站立着。白清儿也在哪里她低着头。白洛洛在哪里?这里散落着一些熄灭的灯笼。

  马停了,白染跳下马想要抱我下来。我没有理会他,最终我摔下马。不顾疼痛,我走向白清儿站立的地方。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盏灯笼掉落在花丛中。那只金鱼步摇静静地躺在彼岸花上。白洛洛呢?我弯下腰拾起步摇,却没有站立起来,我跪在这里,攥紧那个根本什么价值都没有的步摇!白洛洛呢!她在哪?你们低着头像是在默哀的干什么?去找他们啊!去找洛洛啊!

  师兄向我走过来。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我想知道,告诉我,她在哪儿……我的胸口好像被挤压着。没等到白染回答,它又流下来了,那个不争气,只会向下掉的眼泪!

  “他们已经逝去了……”白染,我的师兄告诉我。

  “不可能!”我站起来吼着。我意识到自己在吼,低下头,咬着牙:“她不在这里……”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呢?它们像雨一样掉落在彼岸花上。她应该只是躲在那里,然后突然出现吓我一跳,甜甜的对我笑。她还要为我梳头发,她还要带我去见她的朋友,她还要带我去逛集市,她还要带我回家,然后永远在我身边……没有她的话,我……

  “师兄。”我抬起头,我还有白染,他一定会帮我的。“我们去找他们……”我揪起他的袖子。

  “白澈……他们已经不在了。”他陈述着实事。但是我却希望他能骗我,说些什么都好,我不想听到那个无邪的女孩儿就这样逝去了。

  一个没站稳我被白染接住。我抓着他的衣服,终于哭出了声音。

  那个提着灯的少女,第一个愿意做我朋友的人,她有着一张可爱的脸,和天真无邪的心。却逝于一个没有灯的夜晚。即使是过了很多年,每次想到她,都只记住了她带着那只金鱼步摇,站在开满梅花的窗前,好看极了……

  提灯少女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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