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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云亦云的奈何桥

彼岸花的悲鸣

在昏黄的天空与红色花丛之间,有一座老旧却仍然雕刻精致的古桥。桥下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既看不见源头也看不见流向何处,仿佛分隔开了天与地。桥上,一位白衣青年女子。她提着篮子,望向远方。她像是一座雕像已经静静伫立了上千年。上千年她从未停止过注视远方。唯一陪着她的大概只有时不时摇动的花海吧。

  白染带着我来到这座桥下。我看见桥身正中用!着古代文字刻着桥的名字。我从字的间距可以猜测桥的名字是三个字,而字的形状与人云亦云,传说相结合之后,我猜这就是奈何桥吧?如果不是又能是什么呢?在这里怎么会有其他的桥与它的传说相抗衡呢?也许它本无名,有一天一位善于起名的词人为它命名了,而恰巧一群偶然看到这个名字,从此流传许久,渐渐的它的建造者也不能找到更适合这座桥名字的了。奈何……桥。那桥上的年轻女子是不是也顺从了人云亦云呢?原来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真正重要但是名字中所包含的意义,是否点中了她的心呢?

  所以我想如果冥界有一座桥那一定是奈何桥,如果上面站立着一个女子那一定是孟婆。

  彼岸花簇拥着这座古老的石桥,此时此刻我就站在它的下面。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经岁月磨砺后的沧桑,那些坑坑洼洼的纹路,经阳光照射很久的颜色。

  白染单膝跪地行礼。我被他的动作吓的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人是白染,那么强大的白染为什么会在一个看起来赢弱的姑娘面前如此敬畏?我只好慌忙的跪在地上。

  白染开口了:“孟婆大人,在下失礼了。在下巡逻冥界之门时,发现一个迷途的鬼魂,希望您能让她平安进入轮回之道。”

  孟婆缓缓转过身,她长着一张清秀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有些害怕的深深的低下头。

  孟婆没有理会白染,她走下桥,严肃径直走向我。孟婆眯起眼睛,看着跪在地上低头的我。孟婆轻轻皱了一下眉,抬起手。白色的雾气,缠绕孟婆的手,它聚集在孟婆的食指指尖,孟婆指向我的身体。白色的雾气从的指尖弹出,它撞上我的身体。我的身体被撞飞了起来,我重重的摔在花丛中。我捂着被雾气击中的胸口,胸口像撕裂了一样疼痛,我蜷缩着身体在花丛颤抖。有那么一瞬间,我回想起来那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在我还活着的时候……

  他们抓着我的衣领,扯着我的头发,将颤抖的我从课桌下拉出,摔在地上。他们向着周围的饶有兴趣的围观者炫耀着自己的力量。我的,满是涂鸦污迹的书包被扯开。他们把书包里的东西洒在我的身上,将书包狠狠的扔在地上。我的水壶被拧开,还有些温热的水倒在我的身上。水滴落在我的破旧的本子上,使写着我的名字地方,晕染成黑黑的一团。我把书包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忍受着。这个书包是爸爸送给我的,用辛苦赚来的微薄工资。现在却被画着丑陋的涂鸦与洒上的污迹。无论妈妈多么努力的想要把她洗干净,但是它们的污痕只浅了一点点。我该如何轻松的告诉父母这些痕迹的由来?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与别人说过话了,甚至父母。

  孟婆侧着脸看着白目,用着像是已经习以为常的语气:“是厉鬼,即刻打入地狱。”她回过头,走上石桥,背向我们。

  一群骷髅提着锁链从花丛中出现,它们紧紧抓住我的身体。我求救般的看向白染,却无法开口去求他救我,我不只是他的名字,连一句因疼痛而发出的呻吟都忍住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请求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一个才刚刚见到的人。

  就这样吧,闭上眼睛吧。

  白染迅速站起来,有些急切的说:“孟婆大人,请等等。她并没有厉鬼的行为。是否可以通融一下。”

  我惊讶的看着白染,为什么,为了一个才刚刚见过面的人,为了一个如此糟糕的我。我明明已经自己都放弃了。

  孟婆仍然背对我们,她冷静的说:“孟婆是这里的判决官。如果你有异议的话,那就去找冥王大人。”

  白染再次行礼:“轻容在下一些时间,我回去向师傅请示。”便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白染离开,迷茫的看向脚下的被踩倒的红色的花们。它们会不会感受到疼痛呢?如果是我被踩倒在别人脚下到时候,好疼啊,但是相比疼痛更重要的是,羞耻到涨红的脸,绝望而死的心。

  “我想杀掉他们。”如果他们被杀死的话,我就再也不会继续忍受了,再也不会被欺负了。但是那个时候,我的父母会不会像我一样,忍受着羞耻与痛苦。我的父母的样子为什么在此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我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看他们的脸了?可是我怎么有勇气去面对他们失望与厌恶的脸。他们一定也希望我消失吧。我的出生即是第一个失望,要是男孩就好了吧。因此我的名字才会像一个男孩子吧。

  孟婆不知何时来到我的面前:“你刚刚说什么?”

  我疑惑的看着她:“嗯?”

  孟婆严肃的看着我:“你想杀谁?”

  我刚刚不小心说出了什么。“我……”想杀掉他们……我说出来了这句话。我只能为自己辩解:“不是,我……”

  孟婆:“打入地狱。”

  骷髅们用铁链拖着我,让我逐渐远离那座桥。

  不行,如果我不能等到白染回来的话,他的努力就白费了。我拼命的拉住地上的花枝。只要忍耐一下,等到白染,就一定……

  孟婆:“他不会回来的。”

  有什么像是玻璃一样脆弱的东西碎掉了,是什么呢?希望吗?我为什么要相信有人会来救我。从来没有人,救过我。我的周围只有旁观者与加害者。

  孟婆:“你放弃吧,这样还能舒服一些。带她走。”

  在强大力量下,我所做的一切反抗,只有把那些未知名的花连根拔起,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看着那个叫做孟婆的姑娘转身走上桥,再次望向远方。就如同我不曾出现过”一样,她一定已经习惯了这样送走像我一样绝望的人吧,一定已经麻木了吧。但是对于我而言,我曾经……活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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