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早饭是熬得十分浓稠的枸杞小米粥配新鲜的樱桃乳饼,瞧上去十分可口。我虽然出门之前已经在销魂殿用了早餐,可还是感觉到腹中一阵饥饿。师父是最了解我的,大概是我吞口水的动作过于明显,她二话不说塞了一个樱桃乳饼到我的手里。
师父就是好,全然不计较我方才的口无遮拦,要是换了尊上我这会儿哪里还有饼吃啊?吃板子还差不多。
既然尊上和儒尊有话要说,我们师徒俩便不用赶时间,慢悠悠地边吃边聊。
我刚咬了一口香甜酥软的乳饼,就得知了一个让我十分意外的消息——师父并未想起以前的事情。
匆忙咽下口中的饼,我急急问道:“师父,这么说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怎么会呢?这不像是尊上的做事风格啊!
师父无所谓地耸耸肩,一派轻松地回答:“其实也用不着想起来,你们不是都告诉过我了?”
听到这话我的身陡然一颤,手里的乳饼差点就掉下来了。
我心虚地应道:“呵呵,也是……”
完了!如果哪天您真的恢复了记忆,我们就惨了……都怪儒尊!当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乱扯一通!还有尊上也是!当时竟然就默认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只是个无能为力的孩子啊……
唉,师父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师父,尊上当然也不可能还是过去的那个尊上了。
那娇人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沉吟了片刻,幽幽地问我:“幽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师父的事?”
我依旧在腹诽师父记忆的事情,随口答道:“哦,早就知道了。”
师父吓了一跳,脸蓦然红了。她一把拉住我,不可置信地问:“什么?你、你早就知道?那、那师叔也是吗?”
面对天真的师父,我差点要做出翻白眼这种大不敬的动作——她以为我们大家都是瞎的吗?啊,不对,是他们都以为我们大家是瞎的:回想尊上当年明明都到了“没你我就不能活”的地步,还在那里一口一个“我的徒弟”云云。拜托,连我个小毛孩子都看得出不对劲儿,何况是仙界那帮人精?
所以,我决定这次还是硬着头皮告诉师父实情:“额……是的……嗯……其实,你跟尊上以前便……”
“停!”师父用手捂着我的嘴,面红耳赤地打断我:“够了!不要再说了!”
而后,我们久久沉默。
师父一直低着头,脸上写满了忸怩和不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早饭也不吃了。我不知所措地坐在她的身边,不时瞄一眼手里的吃剩一半的樱桃乳饼,继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第一次,我在师父身边有想逃跑的冲动。
坐如针毡啊坐如针毡……我该做什么好呢?对了,等下师父肯定是要下厨的,不如猜猜师父会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贵妃鸡翅?八宝鸭子?会不会有桃花羹吃呢?桃花羹好吃啊,连尊上都喜欢……
当我口中的唾液即将溢出来的时候,娇人终于扭扭捏捏、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幽若……你、你能接受?”
“啊?”对于突如其来的问话,满脑子美味佳肴的我一脸茫然:“什么不能接受啊?”
师父继续别扭地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腰间的丝带,声如细蚊:“就是……我和师父……我、我们毕竟是……那个……嗯,师徒……”
原来师父是在问我这个啊!我恍然大悟,紧绷的心即刻放松,低头咬了一大口乳饼压压惊。
唉,从前是尊上囿于师徒,不敢承认师父,这才生出了险些无可挽回的悲剧。没想到如今尊上想通,又轮到师父来钻牛角尖,真是服了他们……但想想也对,师徒相恋毕竟是惊骇世俗之举,凡间想来亦是如此吧?她会有此等担忧,是正常的。
为了打消师父的顾虑,我放下没吃完的乳饼,端出十分的认真来回答这个问题——“您和尊上是真心相慕,好不容易终成眷属,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接受不了呢?”
师父听了我这番话,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喃喃自语道:“但是……唉,罢了,反正我们也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