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终究还是决定满足我的愿望。
在云宫养伤了一年半之后,我即将首次外出。这一天我一反常态,在正午之前就醒来,开始为出行做准备。换上师父拿来的一套嫩绿色的布裙,戴上一朵小小的绢花,在铜镜前转了一圈,我仿佛变又回了昔日花莲村的小村姑。
“小骨。”师父清冷的声音从房外中传来:“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推开房门,吃力地拖着包袱,踱了出去。
师父修长的身影已立于庭院中,身上不再是熟悉的白衣广袖,而是一身凡人的青衫布衣。可是,师父毕竟是师父啊,即使是凡人的打扮也不能掩盖他出尘的仙资呢!
“走吧。”师父隔空把我的包袱吸了过去,放入墟鼎中,又把手向我伸了过来。
“哎呀!”我陡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师父问。
“师父,我忘了给爹爹准备香烛冥钱了呢……”包袱里都是些瓜果鱼肉……呜呜,爹爹在下面没钱花会不会被其他鬼欺负啊?
“我带了。”师父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说道:“在墟鼎里。”
“啊?”原来师父已经帮我准备好了?太意外了。师父果然心细如发,温柔体贴,而我就是个马大哈。
“时候不早了,快点吧。”师父催促道。
“师父,我们怎么去呢?”我这身体,肯定是没办法走路的。
只见一缕银光闪过,我尚未反应过来,一柄通灵宝剑已然平稳地打横悬浮于我们的面前。
好漂亮的剑啊!可是为什么坚韧的顶端有些黯淡无光呢?
“我们御剑走。”师父说着,同往常一样,轻车熟路地将我打横抱起跨到剑上站好。
我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忸怩地说:“师父,放我下来吧……”
“不可。”师父扣住我乱动的身子,解释道:“御剑风大,你站不稳的”
“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别怕,我设了结界,没有人能够看得到我们。”
“哦……”
那我放心了,还是乖乖地让师父抱着好了。
剑载着我们缓缓升起,越来越高,我瞪大了双眼——原来这就是《七绝谱》里记载的御剑术,真是太神奇了!
“哇哇,好厉害!我们真的在飞!”我兴奋地欢呼起来,迫不及待地要鸟瞰下面的风景。不想动作幅度过大,正好一阵疾风过境,师父似乎是一时大意差点抱着我跌下剑来。我“啊”了一声,吓得死死抱住师父的脖颈,把头埋进他的衣襟里不敢睁眼……
“别乱动!”师父轻声斥道,抱着我的手臂用力愈发收紧。
“哦……”
村外的小树林,是爹和娘的安息之地。我的记忆只停留在爹下葬的时候,再次来到这里,恍若隔世。
简易的墓碑没有因为是木头制成而腐朽,低矮的坟茔也没有因为我这个不孝的后人长时间不来而荒草丛生,只是被片片落叶覆盖着。鸟儿在枝头欢快地鸣叫,一点也不怜惜扫墓之人的悲伤。想来,他们相伴长眠,又有清风、绿树和鸟儿作陪,应该也不会太寂寞吧?
我轻轻拂过爹娘的墓碑,默默地说着对不起,女儿回来了。
我想伸手拨开坟上那厚厚的落叶,肩膀却被人扶住了,我扭头对上师父的脸,不解地问:“师父,怎么了?”
师父说:“你身体不好,我代你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