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会有那样一个女子，让我年轻而短暂的生命找到存在的意义。然而，命运又何其残酷，给我机会遇见她，爱上她，却永远无法相守终生。
我原以为，漫儿是那个人，现在想想，原来宓儿才是那个人。
未识得她前，我总以为这样名满两都的女子，她该骄傲得如云间月，识得她后，我方知她纯净得如山上雪。
宓儿旁人面前总是很端庄，私底下却很爱对我笑。
我哄她的时候极少，独来独往了那么多年，要我哄人，总是有些不易的。
“殿下既要谢我，不如帮我看几个字，我纠结了许多年，也不知道当如何解释上面的文字。”
她递了步摇与他，他条件反射似的念了出来。
“唯爱不永已，唯爱不永怀。”
“六殿下，你竟这样博学，这样稀奇古怪的文字，我爹爹也不识得！”
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六皇子，她，半是他的未婚妻。
看她亮晶晶的眼眸，我心里微动，烽火戏诸侯，只为佳人笑，原来倾城美人一笑，果然能解释春风无限恨。
那是她的及笄礼，被漫儿间接搞砸了，她也未曾恼怒，还在为我与漫儿辩驳。
这个世家宗女，有贵气而无傲气，生了一张倾城的面庞，却善良得叫人心折。
后来再相见，已是世事变迁，我登上了至高无上的君位，漫儿成了大启的长公主，宓儿做了我的新娘。
她初时有些怕人，唤我陛下，后来胆子渐大，叫我齐哥哥。
齐哥哥，从前也有一个人这样唤我，只是往者不可追，来者犹可期，我是真心想和我的小姑娘过一生的。
那一日，皇后娘娘十七芳诞，千秋宴后，她已是半醉：“齐哥哥，夜深了，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我带她来了畅音阁，夜深如墨，只余一处灯火昏暗。
宓儿平时最爱葡萄仙子那出折子戏，偏巧我亦看过，还执意改了剧本，现在又改成了皮影戏，也算是得心应手。
我同她演了一个整晚，演尽天帝与天后的悲欢离合。
“月色再好，怎及天后娘娘月下淡妆素裹，令人心折？”
说这句时，戏中的天帝在撩天后的发丝，我在望着她。
“齐哥哥，你好生肉麻。”
她两颊生晕，三步一摇，跌跌撞撞到我身前，略带酒气的吻落在我的左颊上。
“可是我喜欢得不得了！”
她笑得如得了蜜糖一样欢喜，如一只小兽柔顺依偎在他怀中。
那一夜，启云京城为了庆祝皇后生辰，烟花璀璨，一夜未歇。
那大概是我这一生最欢喜的一天。
一半黑时尚有骨，十分红处便成灰。
这一生，注定如此短暂，可是，在这短暂的生命里，能够遇见她，爱上她，已是心满意足。若一定要说遗憾，那么，我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在临死之前，再听她真心的唤一声“齐哥哥”。
我看着她守灵哭寂，看着她隐居山林。
虽是心如刀割，奈何阴阳相隔。
从今往后，她的笑容，我看不见了；她的声音，我也听不到了；她的一切一切，都与我没了关系……
无论世事如何流转，我的爱，永无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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