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扣门的声音把南笠从睡梦中惊醒。
“先生...先生...”门外得人还在不停地扣着门,有些让人生厌。
“进来。”
南笠支着身子坐起来 微微的闭着眼睛 揉着额头两侧的穴位。
“先生....”
那小童又吞吞吐吐的叫了一声先生 好像很难开口似得。
“有话就说罢。”
“...书箱里的书... 被雪水泡烂了...”
“扔了便是。”
南笠依旧闭着眼睛 好看的眉眼簇在一起 侧靠在床头 。
“先生...您是不是头痛的症状又犯了?”
“不打紧。”
“先生... 昨晚又下了大雪,地里的菜也都冻死了。”
“晌午太阳出来出去采买一下。”
“....先...先生...聂王...聂王薨了。”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那小童紧紧的攥着拳头 垂着头 眼睛的余光去看南笠的反应。
久久的 对面的人并没发出一点声音。
“先生....”
“嗯....知道了,好事,怎么死的。”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就是在听一个陌生人死去的消息。
“听说是病死的,得了肺痨好几年了,一直咳嗽今年年初高烧不退却不知为何不喧太医 昨天... 吐了好多血突然就薨了...”
“...嗯,知道了..”
“给我把斗篷取来,再把窗子打开。”
“是。”
那小童退了下去,不一会儿拿来了一件青花刺绣的斗篷给南笠披在身上,又麻利的去支窗子。
窗子打开的一瞬间,阳光穿过尘埃照耀在南笠的脸上 他晃了晃神 微微的眯上眼睛 空气清新 南笠却感觉有点呼吸不顺畅。
白雪皑皑 洁白的有点不真实。
推门出去,院子里的雪已经被小童打扫的干干净净,扫帚摆放在角落里,光秃秃的树枝显得有点凄凉。
“童明。”
“我在先生。”那小童应声。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日子过得很慢,年长一点了就觉得时间白驹过隙,以前觉得十年遥不可及,现在看来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了。”
“嗯,可能是日子太单调了吧。”
南笠笑“大概吧。”说完南笠咳嗽了两声
“先生....您的病还未痊愈,我们还是回屋吧。”
“咳咳....无妨。”又是两声咳嗽。
“....”
“你说,他还记得我么。”
童明知道南笠是在说聂王。
那个让他等了半生,恨了半生,那个由他亲自扶持登上王位,又亲手“杀死”了他的人。
“先生要他记得又做什么呢?”
南笠笑,苍白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罢了,他都死了。”
童明低着头踢着脚边的雪。
聂王独孤旭和谋士南笠的故事大概是闵月国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是传闻南笠是个断袖,扶持了聂王上位以后对聂王纠缠不休,讨要名分,而聂王却没有龙阳之好,正在要娶仙诺郡主的时候,南笠大闹婚礼却不想失手杀死了仙诺,聂王大怒把他囚禁了起来,没过多久就传闻说南笠被折磨而死了....
有人说,独孤旭心狠手辣,恩将仇报。
有人说,心爱之人都被杀死了,屠他满门又如何。
无妨。
真相是什么总是没人想知道的。
南笠并没有死,南笠被扔到了乱葬岗,阴差阳错的被童渡救活了,捡回来一条命。
只是重生的南笠再也没有了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没有了意气风发,武功尽失,再也拿不起剑,变成了现在这样。
半死不活的样子。
童明知道,南笠活着并不开心。
“如今聂王已死,先生应该开心才是,当初冤枉了你,折磨你的十恶不赦的大昏君已经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童明注意着南笠的表情,甚至干笑了几声。
南笠的眼睛还是那样空洞无神,早些年的伤给他留下了很大的病根,看东西总是模糊一片,辨不清色彩。
蓦然的天空又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雪花轻轻的落在南笠的发梢,冷空气席卷了而来,蔓延在他的身边。
他哈出一口热气,却也不知是叹气还是什么了。
旭儿....
我不再那么喜欢闯祸了,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家,回将军府去......
我以为我会先死掉的,你用匕首划开我皮肤的时候真的好疼。怎么反而你先走了一步呢。
大雪纷纷落下不一会儿就堆积在了他的肩头和发髻上,也开始起风了。
“先生...我们该回去了。”
“去把院门关上吧。”
童明去把那扇木门关了过来,发出执拗的声响。
门外的风景仿佛真的变了,也不记得多久没有踏出这个院子。风吹着雪花,伴随着寂静无声的想念,都死在了这个风平浪静的冬天里。
聂王,薨了。
南笠的魂,也随着他生命的消亡,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