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妖界的路上一波三折。
天庭这边,鼠仙甲子府。
四下一派云雾逶迤,夜色如同披了一层暗纱。
鼠仙一袭灰衫匆匆赶回自家府邸,深夜自人界返来,他心中稍有虚怯。进得府中,心中还突乱跳着,从水神处得了洞庭和太湖被划割一事,他心中惊涛骇浪。起先鼠仙并不明白为何太微突然有此举动,待他细细将近日天庭之事打听一番,却是原来和妖界之人有关。
当日在九霄云殿,妖帝之子说得明白,他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妹妹而来。可才不过几天,天后就被心照不宣地困顿于紫方云宫。而太微却要将两处水域租赁妖界。
若不是天后得罪了妖界,怎么可能会有此一遭。而妖帝之子安然无恙,那得罪妖界的根源,怕只有出在那妖界公主身上。
近几日太微严禁各个天门出入,若非如此,鼠仙早在天后被囚禁时就该去向恩主禀报。倒也不算是白白费了时日,只是刚等他将事情来龙去脉暗地里多方打听才弄清,太微却已经宣读了水域割让给妖界的文书。
纵使满殿神仙皆有哗然,太微仍旧执意,不过是租赁万年而已,能借此与妖界交好,也算行之有功。
反对无效,便是不能再拖了,鼠仙只得冒险赶往了人界洞庭。
待他将太微的所作所为禀知恩主,恩主听闻太微竟要将他们的藏匿之所拱手让人,已是怒火中烧,对太微恨之入骨。
千年来藏在见不得人的水下,恩主从未忘记过复仇大业。太微这等泯灭人性的天帝,她总有一天要让他尝尝屈于人下不堪受辱的滋味。
洞庭君戾气横生,精心筹谋这么多年,怎么能让插进来的妖界毁了这一切?洞庭湖中,鼠仙只见恩主的癫狂。然而红衣癫狂的人纵然仇恨满身,片刻竟已是有了主意。
密谋了一番,鼠仙自然无不听恩主的,太微想要讨好妖界,妖界想要划走洞庭和太湖,他们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商定好了挑拨天妖两界关系的方法,为免太微发现端倪。现下鼠仙才匆匆赶回府邸。一路似乎顺畅无虞,可鼠仙想起恩主的计划,又忍不住忧心。
鼠仙担忧地坐到案牍前,烛火之光映照着他神情晦涩不明。提笔欲写下拜贴再度前往洛湘府,府中侍候的仙侍却又恭敬递上折子,说夜神殿下向他下了拜贴。
鼠仙笔尖一顿,难得思绪滞留,夜神要前往鸟族,他今日急心洞庭的归属之事,竟忘记与恩主诉说此事了。
鼠仙心中思虑,润玉的身世他最清楚不过。可如今碍于夜神的身份,鼠仙难免防备。而今夜突然找他,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
倒是漫长的一夜了,直至夜尽天明,
璇玑宫。
润玉自布星台下职,便径直去了南天门处。
去鸟族的事宜都已备好,即刻便要启程。
此刻南天门待走的便是太微拨给润玉的士兵,以及装载好的粮草。
天界虽然开了粮仓救济鸟族,但也不是无限量供给。从粮仓中出去的每批粮食都要有所计量。润玉初接手鸟族之事,很快就发现了天界粮仓放行的粮食数量对不上,细查之下才知道荼姚竟然在太微下令之前就已经打开过天界粮仓救济鸟族。
此事上报,又惹了太微一番气怒,想将拨给鸟族的食粮也给大打折扣。
这消息也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鸟族的翼渺洲,人心惶惶。果然到了期限,原本该有的新粮果真迟迟不到。鸟族众人不由都后怕,纷纷埋怨起已废的天后和穗禾。
南天门处,批发的粮食现在都已准备妥当。前些时日拨给鸟族的粮食此刻也差不多殆尽了,想着此时鸟族因粮食内乱再前往,端得是雪中送炭的好名义。
就算长老们真的聪明,能够清楚他的帷幄,可鸟族民众不明纷扰,只会对他感激。民心所向,大有裨益。
点卯完毕,润玉就要启行,一仙童急忙赶至前来,恭敬递了他一份信封。
“仙上交待,请夜神殿下务必在抵达鸟族之前阅览。”
仙童中规中矩,并未说是受哪位仙人所托,润玉翻过摩挲信封,是寻常可见的海月纸,探不出来历。
心中疑问,眼下却不再多提。
天庭至鸟族无用多长时间,润玉要来鸟族,得了消息的鸟族众长老纷纷早已聚集在翼渺州主殿。
太微的命令是夜神成为鸟族一族的族长,鸟族上下得知消息,心中具有不爽。以往穗禾仗着天后,得以接任族长职位便罢了,虽然一个黄毛丫头,多有长老不服,但好歹是他们鸟族之人。如今这夜神与他们鸟族毫无干系,怎就突然夺了他们鸟族的大权?
往昔鸟族倒是两股势力,一脉为穗禾效忠,一脉为鸟族长老隐雀马首是瞻。原本暗地里勾心斗角,时不时给对方使点绊子,谁也看不惯谁。但穗禾一朝被贬,支持她的人马上就有了危机感,既担心太微带来的夜神,又更担心隐雀会不会对他们出手。
润玉倒是将他们晾了好久,逼得他们在隐雀面前不得不做小伏低。
自此,至少鸟族从表面上看,乃是上下齐心一派了。
隐雀自然没少暗地里挤兑施压,只是没等他享受收服穗禾部下的喜悦,这夜神就凑准时机降临了翼渺洲。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隐雀抚摇着大团羽绒而成的团扇,妖冶的眼线逶迤延长,整个人也莫名的邪气。管他什么夜神不夜神,他要让他知道,鸟族族长可不是这么顺当就能当的。
日光眷念属于鸟族的地界,翼渺洲风光旖旎,算得上天界的宝地。
抵达鸟族,润玉更加真切感受到,在荼姚的庇佑下,鸟族的气焰难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