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吴世勋无语地蹲下身子戳了戳桃箐苍白的包子脸——这姑娘，要不是那双诡异的红瞳和非同常人的苍白脸庞，估计谁都不会想到她是一只恶鬼：“怎么就你一个？他们呢？”

桃箐眨了眨眼睛，两颗丸子头一晃一晃：“老人家嘛，自然早早就睡了。哪像你们这些小年轻，精力充沛的…”

鹿晗嘴角抽了抽，默默望天——哎呀刚才调戏吴世勋给人家小跟班看见了，估计不到明天全部群魔令恶鬼都知道它们家小主子给他轻薄了…要命诶！

吴世勋看着桃箐一脸人小鬼大就肝疼：“你怎么不睡啊？你别忘了你也是老人家。”

桃菁笑得一脸邪魅轻佻：“这不是来看戏麼…”

“噗…”鹿晗一把心肝疼，看来鹿爷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了。

桃箐戳了戳一脸郁闷的鹿晗，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你们上来干嘛呀？这里阴气很～重哦！”话音未落鹿晗就被桃箐身上的鬼气刺激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吴世勋看不下去了，伸手把桃箐一提溜提起来：“两分钟时间，把他们全部叫起来。”

桃菁歪头。嗳哟？看来真有事。她也收起顽皮的小心思，拍了拍手，站在离她不远处的鹿晗霎时间就感觉周围的阴气瞬间浓郁起来，一抬头，好么，一张张鬼脸都从墙壁里钻了出来，各式各样的惨状的都有，整得一幅百鬼图。

吴世勋扫了一眼，发现六娘子和冥婆没在，估计是她们知道他上来要问什么自己先逃了。

其他恶鬼也奇怪呢，四处张望——老六和鬼婆子呢？

吴世勋摆摆手：“别找了她们不会来了。我就问问你们一些事…”

有几个之前收到点消息的猜到吴世勋要问的估计是四大鬼殿的事，头一缩就打算溜走。鹿晗头望天手一指：“世勋他们要逃。”

吴世勋顿时眼神一冽，一个眼神扫过去，那几个打算临阵逃脱的恶鬼乖乖走了回来。

鹿晗点头。嗳哟他家吴世勋还是蛮有魄力的比***那个智障好多了！

“阿嚏！”

此刻正坐在客厅的***仰天一个大喷嚏，众人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张艺兴用灵力扫了他全身一遍后好奇地抱着他的脸看来看去：奇怪，没感冒啊！

吴世勋拍拍手，一脸和蔼地看着表情各异地众恶鬼：“别紧张麼…我也就问问你们四大鬼殿的事。”

众恶鬼集体望天，果然……

鹿晗咳嗽一声跑到吴世勋身旁，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涉及你们不想谈及的话题哒！”

众恶鬼听到这话明显松了口气，看来四大鬼殿还真是他们的禁忌。

“那什么…鬼债这种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众恶鬼窸窸窣窣了一阵，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婆婆跳了出来道：“其实这个说不上具体时间。鬼债其实是一种交易，从古自今都有，但是讨债鬼却是近几百年才出现的。本来鬼债这种仪式，一开始最吃亏的不是人，而是鬼。因为人类如果要赖账，鬼是没有办法的，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鬼方最吃哑巴亏。”

“讨债鬼啊…”吴世勋摸了摸下巴，“讨债鬼是地府里面的麼？难道阎王不管？就算阎王太忙，十大鬼将应该也会管理此事才对啊。”

又有一个彪形大汉从鬼群中跳了出来，不过这位的形象比刚才那位老婆婆难看多了——这位兄台估计临死前受过恶邢，肠子都给拖出来了，这会那一团肠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莫名诡异。

“准确来说，讨债鬼曾经是地府管理的普通小鬼。”大汉解散道，“也是从那会起，每年都会有一大批小鬼猪油蒙心了似的成群结队进入四大鬼殿，出来后连十大鬼将都不怕，如果碰上普通的守卫他们还会扑上去把守卫咬成碎片挫骨扬灰！黑白无常分配了大部分人手去守着四大鬼殿不允许小鬼进入，可偏偏不知怎么的每年都会有漏网之鱼。”

鹿晗眯眼：“是不是感觉那些普通的小鬼进了四大鬼殿后出来完全丧失了心智？”

众恶鬼齐齐点头。

“难道四大鬼殿里有什么，会让鬼疯魔的？”吴世勋转念一想，“四大鬼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许久未出声的桃箐咯咯一笑：“它们呐，可是上古遗迹！”“上古遗迹？”鹿晗感觉脑子里刷地闪过一些画面，却怎么也捉不着。

桃菁晃晃脑袋：“对。不过这是六娘子和我说的。相传四大鬼殿原本是洪荒时期的四大神殿，由上古神的神民们供奉着，几千年下来，渐渐有了神识。它们很孤独，因为它们的神识在上古神们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在几万年后的一天，它们四个，幻化出了神形。”

吴世勋听到这里嘴角就开始抽搐起来了。这种骗小孩子的童话风格的故事，的确是当年那整天无所事事就喜欢抱着小孩讲故事的六娘子会说的，但估计也就桃菁这种小女孩会记得。转头一看，鹿晗正听得津津有味，见此情景，吴世勋脸上出现了淡淡地笑意。

“幻化出神形的那一天，它们四个兴高采烈地离开了九重天，跑去了神民的栖息地。”

“那会虽说上古神会庇护着自己的神民，但也仅限于庇护。它们不屑于教授神民们其他的知识。恰逢那年大旱，死了很多神民，尸体堆积如山，于是又引发了瘟疫。可是上古神依旧对比无动于衷。”

“善良的四大神殿无法看着诚心供奉着他们的神民一个个死去，迫不得已，它们跑去偷了龙神的宝贝，希望凭借龙神的力量阻止这场浩劫。但是很不幸，它们被龙神捉住了。”

“这件事对上古神的威严产生了动摇，上古神决定要毁灭四大神殿的神识。但是戏剧性的事情出现了——曾经忠于上古神的神民们开始了反抗，四大神殿趁乱逃出了上古神的控制，成为了神民的统治者，与上古神们开始了激烈的斗争。”

“那场斗争中，死了无数的神民，也有无数的上古神因此消失。眼看神民们就要胜利了，然而洪荒末年的大浩劫来了…”

桃菁的声音低沉而无奈，那历经沧桑的神情出现在与她身形和年龄根本不符合的脸上，让人仿佛亲临到了那个充满血腥和绝望的战场，无限唏嘘。

“浩劫毁了洪荒大陆所有，四大神殿看着昔日的神民被巨大的自然之力所毁灭，加之自身所受的伤，也在那场浩劫中所被毁。”

“不对啊！”鹿晗听得仔细，听到这就开口问道，“如果说它们那时候被毁了，现在怎么又出现了？”

桃菁惨然一笑，也是这一笑，鹿晗才看到了她从头顶开裂到右脑的裂缝，自然明白这姑***因，痛心之余更是对群魔令中所有恶鬼的同情。

“被毁灭的是四大神殿啊…四大神殿是善良的，它们只为神民而战。但在那场浩劫中，它们神形虽毁，但残破的神识还漂泊在已是荒芜的洪荒大陆上。这一漂泊，就是上万年。这此间，它们的神识吸取了太多因浩劫而毁灭在天地间的上古神和神民的怨念，神识渐渐被污染…直到混沌之末，盘古之初，四大神殿的神识已不复存在，飘荡在天地间的，是如今的四大鬼殿…”

这个沉痛却又无奈的传说在桃菁的一声叹息中结束，鹿晗却仿佛随着那个传说，回到了那个数百万面前的洪荒大陆，见证了那场战争，以及曾经的四大神殿…

似乎感受到了鹿晗的低落，吴世勋轻轻地把他搂在怀里，一下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桃菁毕竟是历经几百年的鬼，这些小情绪一下子就过去了，又变回了先前没心没肺的模样。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四大鬼殿为什么要吸引这么多小鬼过去？”吴世勋问出了一个困惑在他心里很久的问题。

桃菁晃着两个丸子头，不甚在意道：“不是说了嘛，四大神殿是由很多神民供奉着的，但那场洪荒浩劫中所有的神民都死了，加之四大神殿的神识虽被黑化，但它们本质还是有当年的回忆，自然而然，它们想回到浩劫之前的模样，被很多很多神民拥护。但现在神民是找不着了，只能迷惑一些心智不全的小鬼咯。”

鹿晗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安静地看着三楼处于黑暗中的走廊尽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吴世勋一摆手，众鬼悄然退去。他拉起鹿晗微凉的手，对上鹿晗微愣的眼神，笑了笑：“走吧，不然哥他们该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