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方显毒辣,白府的大门便被扣响。
府内的下人迈着细碎的步子,一路小跑着去应门。
在院里练剑的棕发男子听得叩门声,将送出最后一招的剑收回,粗略地用护腕抹了抹颊侧落下的汗珠,跟随着去应门的下人来到门口。
透过门缝,他隐隐约约看见了梁王殿下的马车,接着,家中的下人慌慌张张地一合门,堂皇地转过身来,似是要去通报父亲。
白起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见那下人慌乱中都没发现他的存在,无奈地叫住他,问道:
白起怎么了?外面是什么人?
下人大少爷……是、是梁王殿下,带着公主殿下前来拜访,
这仆人才来白府做事不久,大概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场面,有些遭不住,
下人奴才……奴才去禀报老爷!
白起等等。
白起伸手拦住他,见他颇有些害怕,于是安抚地勾了勾唇角,紧锁的眉头也微微舒展,
白起我和梁王殿下有些交情,先让我去见见他们。
白起将手中紧贴手肘的剑收入剑鞘,几步走到门前,心里却弯弯绕绕思索了一番。
红漆的大门重新被打开,台阶之上,立着神色复杂的梁王。
白起覆在门沿上的手握紧一瞬又放开——与梁王相处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
行了礼过后,两人的对话便直入正题。
李泽言李泽淮的所有儿子,李煊都给了封号和封地,但都不过是有名无实的职位,李煊把他们的权力全部都架空,
李泽言微微凑近,瞥了一眼自己的马车,压低了声线说道,
李泽言可是他唯独放过了李泽淮唯一的女儿,锦婵公主。
白起锦婵?
白起疑惑地和李泽言对上视线,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所耳闻?
李泽言忘了?
李泽言一挑眉,出声提醒,
李泽言匈奴回来的时候,你们白霍两家自通婚约,而我上殿逼婚,在那之后,我跟你说过什么?
白起恍然大悟:
白起我差点做了锦婵的驸马。
此言一出,白起脸色一变——这皇帝不会是来强赐婚约的吧?
李泽言这次不是来让你做驸马的。
李泽言抿了抿唇,似乎颇为头疼,
李泽言李煊放不下锦婵,将她当作亲皇妹,不愿意送她去和亲,就把她送到你们白府来了。
白起不解,李泽言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李泽言锦婵从一开始看上的白家小子就不是你……
白起:
白起……
尽管锦婵心系凌肖这件事确实颇为棘手,但是白起不置可否——他切切实实地对此感到庆幸。
锦婵可是有李煊撑腰的人,如果真的要硬塞给他,无论是作妻还是为妾,白起都无法正面回答。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连夜带着你离开这里,私奔到天涯海角去。
李泽言叮嘱完白起最后一句,让他好好照看公主,便将锦婵公主托付给白起,自己坐上车马,逃之夭夭。
锦婵公主大哥好。
没有加上姓氏,直接拉近了和他们家的关系,但却和白起划清了界限,将自己和凌肖捆绑在了一起。
至少这一声称呼,博得了白起的好感。
锦婵和你差不多高,白起低头看她,颔首低眉,说了声“见过公主殿下”,便转身带路。
似乎听说了公主要在白府借住的消息,白起去凌肖屋里寻他的时候,发现人早已不在房间里面,只留下凌乱却已经失了温度的被褥。
这臭小子……一摊上解决不来的事就一股脑儿扔给他老哥。
白起眉心一跳,自喉间挤出一声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过身向站在院子里的锦婵公主汇报:
白起我弟弟不在,殿下今日恐怕是见不到他的面了。
锦婵无措地立在原地,显然心情有些焦躁,但却极力压抑着情绪。
不同于她父亲那鹰视狼顾的长相,锦婵的外貌清秀可人,完完全全承了她母亲杨皇后的雍容大气。
锦婵公主那……那你知道,凌肖一般会去哪里呆着吗?
锦婵的眼睛闪着期盼的光芒望着白起,期待地问道。
这一刻的锦婵全然没有公主该有的高贵,而是像一个普通的,将喜欢之人放在心尖上的平凡女子。
白起虽觉不忍,他也知道凌肖此刻应当会在白家军的练兵场跟人练手,但是毕竟公主是个外人。
在这件事上,白起在得知凌肖真正的想法之前,他绝对会以中立的方式维护他的弟弟。
白起摇了摇头,让她先去整理行装休整一下,等到凌肖回来了,他会通报她一声。
锦婵没作一点纠缠,答应下来便离开了。
白起觉得很奇怪,只当这位公主没有一丁点儿她该有的娇纵蛮横和任性。
他并未多做考虑,只是吩咐下人,给公主安排好住处,便更换了练剑时汗湿的衣物,就锦婵公主一事去霍府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