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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去世了，这则消息在四十八中2019届5班微信群中引起一片哗然
“我的天，他还这么年轻，可惜了”
“我不能再熬夜了！现在天天咖啡续命，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辩死”
“楼上的同学需要买保险吗？我给你介绍一份……”
在这些唯杂声里，有人问了一句：“谁还记得马嘉祺长什么样“但这话像是微波上的一片枯叶，很快消失在了刷屏的聊天框里
但贺歆然记得马嘉祺
记忆里，少年有一张干净的面孔，眼睛微微上挑。他站在二楼阳台向下俯瞰，露出修长的脖颈与锁骨。他总不好好穿校服，衣服垮垮的反倒显得身形更加笔直……
“歆然？”办公桌对面，一同与她挑灯夜战做设计图的同事乔乔叫她，“你怎么啦，脸色这么差？”
“没事……”她用手拍拍脸，起身去磨咖啡豆，手腕机械转动时，她终于没忍住倾诉的欲望，开口说，“高中的同学……去世了”
乔乔抬眸看了她一眼，问：“男生？”
她倒是敏感。贺歆然取过一张过滤纸：“男生”
“你喜欢他？”
“他喜欢我才对”
乔乔笑了一声，忙招住嘴。贺歆然看了她一眼，忽然也笑了
虽然马嘉祺去世是很悲伤的事情，但她回想起这个人的时候是温暖踏实的，似乎也很好
马嘉祺的追惊会，几乎全班同学都去了，多年不见，自然免不了彼此寒喧。贺歆然穿了一身黑色雪纺的套裙，长发尽数盘起，脂粉未施。她自小肌肤就像细雪一样瓷白，一身黑色衬得她越发清丽绝尘。有个女孩子看过来，忽然喊道：“是贺歆然吧？你哥哥呢？”
贺歆然眸光一敛，转头看向面前黑白色的遗像，相片中的年轻男子五官硬朗，隐约还有她记忆里校霸的模样
“喂，贺歆然，你怎么不理人啊？”对方嘟囔一句
她平静地回答：“我哥和马嘉祺一样”
这是她参加的第二场葬礼，前一场葬礼就是她哥哥贺峻霖的。他因公殉职，骨灰由她亲手撒进了大海里，从此碧落黄泉，不复相见
女生哆嗦了一下，不知是为这噩耗还是为贺歆然淡漠的态度，立刻表示“打扰了”。贺歆然没再理她，上前放下花束、鞠了三躬，然后在其他同学约饭的招呼声里走出殡仪馆的大门
天空晴朗，设计稿刚交，她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搭了地铁，向旧时的高中走去
这一带已经开始拆迁，贺歆然放眼望去，都是断壁残坦。贺歆然走在从前自己上学的必经之路上，忽然站定，抬头望向临街的二层小楼
曾有一个少年，总在那里懒洋洋地低着头俯瞰，她以为他是在看与她挽手前行的班花，但他在毕业那天和她说：“白痴，我在看你”
现在，二十四岁的贺歆然看见一道男人的身影在那破旧的阳台上一晃而过。这不是幻觉，她在刹那间捕捉到的虚影，和方才那张黑白照片里的人……极像
贺歆然轻轻吸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轴，居然一个人钻进黑漆漆的水泥房子。走到二楼，她的手抓在门把上，终于顿了一下
命运的两个选择在这一刻展现在她眼前，容不得她犹豫，门忽然开了。年轻男人站在门后，懒洋洋地抱臂看她。他五官俊朗，衬衣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背心紧裹的、精壮笔挺的身姿
“呵，贺歆然”
他又一次出现在她平静无波的生命里，不过这一次是以死人的身份
“你到底饿多久了？”
男人从碗里抬起头来，薄唇边还沾着些面汤。他用指腹把汤抹进嘴里，动作豪放又有几分无言的性感：“挺久的。和你做的食物一比，我以前吃的那些是猪食。”
贺歆然想，她也没做什么啊。从楼下闲置的菜地里拔了些青菜，她开着电磁炉煮了烂糊面。青菜绵密的纤维与味道渗进烂而不糊的面条里，会在唇齿间留下鲜桶的痕迹
“你的要求真低”她吐槽。
马嘉祺抬眼凝视着她，似笑非笑：“我的要求很高”
他的眼底有一种锐利的锋芒，叫贺歆然微微躲开了他的目光，她站起身：“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马嘉祺愣了一下：“这就要走了？你都不关心我是怎么死的吗？”
这话听来滑稽，贺歆然看着他：“我们很熟吗？”
“唔，我们同班三年。还有，你知道的，每天我都会站在这里，看你放学走回家的样子……”
男人的声音变轻了，又低又软地压在噪子里，像一把小钩子气氛变得像烂糊面一样黏稠。贺歆然板着脸走出房间，听到马嘉祺带着几分挪输的声音传来：“贺歆然，你怕什么？”
她怕感情，无论哪一种都是多余的
走到一楼，贺歆然停住脚步，像做贼一样左右张望，确定无人注意自己。马嘉祺死总有死的理由，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迈出拆迁区，走进人流，她的脸上不自觉慢慢有了笑容：他活着，多好
马嘉祺把碗碟收拾干净，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简单说自己的情况。临到末尾，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有认识的人看见我了”
说完，马嘉祺将手机拿远，不意外地听到电话那头呕当的巨响。一个中年男人的饱哮传来：“你疯啦！谁知道了？准备怎么处理？”
马嘉祺挑眉：“小白”
“马嘉祺！我是叫你回去炸死，不是去谈恋爱的！”
马嘉祺笑了：“老秦，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滚！”老秦奓毛了，“你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吗？一个不慎就真的玩完了，我警告你，你可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马嘉祺安静的听完后应了一声，忽然反问：“您在枪林弹雨里的时候想到了谁？”
“你嫂子…呸！你嫂子是我一辈子认定的人，能一样吗？”
马嘉祺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有力而坚定：“一样”一直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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