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邪双眼微征愣了一下子,耳畔墨兰的余音未了,己而,向她影尽处,树叶的绿荫映在地上,千奇百怪,黑漆漆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钻进来,在长廊地上绘出无数夺目的亮点……复杂的种种情绪都汇于那双浊瞳中,不知其所思为何,也不知为何而思。
另处青莲挣扎着扶着廊柱而起,一个疾步,移至瘫坐于地的妙羽处,现在的她,华服凌乱,满脸苍白,金钗头凤尽暗了泽,鸦发乱披,身体发颤得厉害,一位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而此态,犹如市井落魄小妇般。
青莲从前面托着妙羽的玉臂而起,双脚发软的妙羽还未缓过来,她早有闻身宗墨兰,义亦如兰,巾帼护宗,须眉也称其之女杰,而如今这一出才算是,真的见识,忽然,妙羽的脑海中出现了什么,竟让她更是紧张。
妙羽反握着青莲的手臂,双眼征大,冲她呢喃道:“青……青莲,你说她会不会把这事都告诉无情哥哥啊,她要是说了,她是宗主,说话无情哥哥怎么不会重视,那……那我,我在他心里的印象就全毁了。”
青莲不知道怎么安慰现在处于恍惚状态的妙羽,想到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她一想到,这也装不下淡定,带着哭腔道:“小姐,青莲……青莲也不知道啊。”
墨邪看到这一幕,不由的笑出了声,但也是皮笑肉不笑罢了,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准备就此扬长而去,离这处处对他竖矛头的宗宫,可是,他的选择往往都会有人,前来破坏,像是上辈子久他们的一样。
墨邪前脚刚踏出去,一个老苍的声音就在其身后扬起,墨邪闻声,习惯性的回首一望,一位身着棕色仆装,白须飘飘,额上的几道岁月逝去留下的沟壑,双眼茫茫,这形象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看他长大,看他做出种种错事选择却不做任何劝阻的人。
只见老苍清了清嗓子,沙哑的声音从那经厉了仓桑的喉咙里挤了出来,边捧袂道:“宗主请各位去前殿走一趟……各位,请吧”,言未尽,枯骨般的手倾向之前墨兰前往的方向,示意着,而这一句差点又让妙羽又跌了回去。
阵风忽起,吹着枯落于地之叶蔌蔌的发着响,画风一转,四人来至前殿,入殿,老苍向堂上的两位宗主施了礼,报了告,便退下殿下,妙羽由青莲小心翼翼的扶着,青莲低颔好似已做好了听天由命的准备,毕竟一人做事一人当。
墨邪站在一旁,对上无情那双饱含复杂情绪的渊眸,他也在看着自己,从那双好似会说话的眼中看到了什么,是担忧吗?不,其中还带有怒意,不为什么,有点说不上的感觉,墨邪喜欢这感觉,瞥眼转向旁边的金枝玉叶。
无情清咳了一声,道:“妙羽小姐,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忽忽然,妙羽开始拭起自己控制不住,而涌出眼眶的生理盐水,边拈着可怜腔调,道:“无……无情哥哥,羽儿不知道。”
墨邪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说得好听的,他看到的是如梨园戏子的因情而拭泪,说不好听的,那是卑贱之腔,博那郎君之欢,墨邪白她几个不屑的白眼,反正,罪,他身上还少吗?
无情冷冷的看着妙羽,渊般的双瞳竟无一丝留情意,被这双眼紧盯着,换了个明人都不由得问问自己可否有过,何况现在是对一心虚人,不做亏心事,何怕鬼叫门。
妙羽顿慌了步脚,嘴里不知在呢喃细语些什么,墨兰忽然冷笑,道:“这就是判宗的千金,也不过如此,刚儿的劲在这还真藏得无知影踪。”
妙羽经她这么一说,有点不服,随口说道:“墨兰,你身为宗主,说话注意你的身份。”
她话音未落,早想怼她的墨邪也插上了一句,道:“看似妙大小姐此态更符合自己身份嘛,”
妙羽见这身宗的两兄妹明摆着要让她自己吐出真相,又无人相帮,更是气不过,紧咬着唇,一双美眸盯着在一旁的墨邪,当然,墨邪也不示弱,一种傲态蔑视她。
墨兰扬声道:“好一个金枝玉叶的妙羽小姐,携随从,谋杀未遂,还想在堂上灭视宗法不成,这里是判宗,以法律身,本来墨兰对这事没有话说,这是判宗的私事,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是墨家人,又凭何你来判他之生死。”
墨兰说这话,似说给妙羽听,又似说给某人听,无情冷峻的脸上依旧如此淡情,近似无情,淡淡说道:“这事本官会处理,不劳墨兰宗主了,来人,带妙羽下去,严加看管,听候发落。”
妙羽听到无情的命令,脸上竟是惨白,她不敢相信旁人的三言两语,却比过了与他日夜相伴的她,这是妥妥的私情,私情却不是对她而施,一下子,妙羽脱开了青莲的双手,绝望的看着堂上那心尖尖上的人。
宗主一令无人不从,很快,门外进来了两人,官装依着,赤色仍在,束袖的手很快抓住了她,青莲不敢有任何动作,跪在地上颤抖的匍匐着,妙羽没有认命,她猛的挣扎着,猛的吼叫着。
妙羽嘶吼道:“无情,你当真是无情!枉我如此心悦于你,你如此私心,定会后悔,你这般对我,妙家不会让你好过的,也会让你那心上人后悔生于此生……”
拉至半路,又对墨邪吼道:“你终有一天,会害了所有人,包括你自己也会死于自己手……”话还荡在堂中,而人早已拉了下去。
墨兰接着又道:“无情宗主,墨兰还要带走一个人,不知宗主意下如何?”
无情知道她要说的人是谁,但是怕她说出自己心中猜出的那人来,假装不在意道:“墨兰宗主,但说无法。”
墨兰亳无保留道:“墨邪,身宗有难,让他回去以功赎罪。”
无情顿了顿,转头看向墨邪,掩住情绪道:“那要看他的选择如何了。”
墨邪这次心口一致,道:“愿身宗献力。”
墨邪的这句话好似压垮无情的最后的底线,无情不答,双眼阖闭,但单手向门外摆了摆,墨兰一起身,拜别,行至门出,墨邪见此竟生一丝后悔之意,但路至此,他,别无选择。
墨邪拜别后,亦是出门,头也不回,与墨兰扬长而去,而殿内,无情悠悠抬眸,眼中竟有些湿润,满眼的不舍,全系那人身上,全在那人身上,他放了他,可为何,会如此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