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的难熬越持续越久,狂躁的暴风雨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封月无数次想要下床的念头都被窗外忽明忽暗的夜空吓退回来。
就在她以为这个难眠之夜要持续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衣柜旁的门缝突然传来几许门锁被拧开的声音,她急忙从被窝里探出半个恐慌的脑袋,眼睛里一半挣扎一半不安。
“嘘,是我…”
钟矅轻呼道,灵活的身体闪进门来,蹑手蹑脚地来到她床边。
封月见来人是他,恐惧的情绪也就消散了大半,她从被子里坐起身,释然地长出了口气。
“没事,别害怕。”
钟矅坐在床沿,起初有些不自然地盯着地板,可慢慢地,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头顶,从头顶到发梢,一遍遍温柔地摩挲着,像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被重新唤醒了,竟然无比流畅。
封月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索性把头惬意地斜靠在他肩上,随口问道。
“钟矅哥哥,你怎么还没睡呀?”
钟矅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恢复了正常,嘴巴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睡不着。”
“为什么呀?”
封月在他的肩膀上换了个方向枕,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难道你不觉得我家很空吗?除去家具和佣人,一无所有。”
钟矅垂着头,哪怕是借着暖黄色的床头灯,封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此时的他和白天时的没心没肺截然不同,好像,又变回了乔阿姨刚过世那段日子的模样。
随着他落寞的话间,封月的心有些抽痛,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有慢慢把手以同样的姿势覆上男生的头顶,轻轻捋着那上面触感稍有些生硬的发丝。
隔着半个身体的距离,两人静静地听着对方规律有序的心跳声。
令人生厌的暴风雨停了,乌云密布的夜空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翌日,当东方的天际线出现潮红的时候,湿润的天色依旧不明朗。
枝头的雨滴摇摇欲坠,一只瘦瘦的麻雀从屋檐下张开脚爪突兀地抓住了其中一枝,于是那雨滴来不及痛呼便摔进泥土与自然融为一体。
钟矅浑身酸痛地醒来,睁开眼睛发现一个鸡窝状的小脑瓜正窝在他胸口,而脑瓜的主人此刻正香喷喷地熟睡着,呼吸均匀,起伏轻微。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身体挪回棉被,自己则便舒展僵硬的身体边打开房门来到客厅找水喝。
正好打扫卫生的阿姨在家,钟矅便随**代了声。
“我房间不用打扫。”
“好的。”
阿姨流利地答道,继续俯身做事。
钟矅点点头,一杯水见底后自顾自地打算回卧室睡个回笼觉,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道。
“老钟呢?”
“钟先生要赶凌晨五点的飞机,刚才已经出发了。”
当着钟矅的面,阿姨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然而当男生的背影闪进门后,却变得有些疑惑不已。
刚刚,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钟少是从封小姐的卧室里走出来的吧?
早餐过后,司机踩着即将记迟到的节点把两人载到学校。
尽管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的时间,学校的门禁已经开始缩短刷卡时间了,这种无良的举措在封月眼里,大概就是所谓良好教学条件的一种吧!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之间有一条红砖路,原本是让人走上去格外舒服的,可现在两旁柳树枝条上到处可见标有“备战期末”的红绸子,它们飞扬跋扈,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钟矅哥哥再见!”
走到要分开的地方,封月回头冲钟矅甜甜一笑道。
“再见。”
钟矅刚冲她挥了挥手,身体还没转过去,肩膀就突然被一个男生大力地揍了一下。
“那小姑娘谁啊?”
邵南一脸猥琐地扳过他的下巴,邪恶地把嘴巴凑上来,作出要吻他的姿势,钟矅乍一看他脸上冒出的硕大青春痘,差点没把早上吃的煎蛋反呕出来。
“滚滚滚,少在这儿恶心我!”
钟矅推开他,没好气地拍了拍被他摸过的衣袖,语气不无嫌弃地说道。
“哎,你快给我说说嘛!你不一直挺洁身自好的么!我还真没见你跟哪个女生那么温柔的挥手作别呢!哎哟喂,真是不带走一片云彩啊!”
“呸!”
“怪不得昨晚挂机呢!看来是坐拥美人在怀无心顾及队友啊!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被邵南贼眉鼠眼地调戏了两波,钟矅忍不住回过头和他撕打在一起。
两人开玩笑地推搡起来,眼看快要奔到教室了,半路却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查迟到的陈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