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上午、贝勒爷早早地就走了,去找那位将军,顺便去会心斋取东西。
墨璃一早就去洋行,今儿来了一批新货,她不放心伙计眼力,所以她亲自去验的货。
二月红在家看着两个孩子上私塾,顺便打理一下盘口上的事,他虽然金盆洗手了,但他也只是不亲自倒斗了而已,手下的人还是照常倒斗,要不然手下那些人怎么养啊。
手下倒完斗交到盘口,由那儿的人把冥器流入市场或者鬼市,收回来的钱会全部入红家账房,刘管家每月给他们发工钱,这就是二月红的祖业,说好听点儿叫摸金校尉,说难听点儿就是盗墓贼,而且还是盗墓世家。
所以自从墨璃怀孕一直到如今孩子都六岁了,他再没下过斗,亦没再碰过一件冥器,这是他对妻子的承诺,他也做到了。
下午
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二月红刚准备去洋行走走,张启山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孟一行,两个人都穿着便衣,一前一后就进到了后院。
张启山见二月红要出去,于是便走过去笑着问了一句:“二爷这是要去哪儿啊?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啊!”
二月红听完拱了一下手,然后带着笑意地说了一句:“没有,没有,我就是闲着没事儿想去洋行看看,来、来、来,孟军官、佛爷过来坐下聊!”说罢便带着两人去了亭子里,然后就叫丫鬟沏了壶好茶过来。
三人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寒暄了一几句,然后张启山便问道:“诶?!嫂夫人呢?去洋行了?”
二月红听完笑着对张启山说了一句:“是啊,在洋行处理生意上的事,估计也快回来了,佛爷你找她是有何事吗?!”
张启山听完摆了摆手,然后对二月红说了一句:“没有,一行听说嫂夫人为长沙城老百姓做的事、特意让我带他来拜访一下,没想到不凑巧,嫂夫人不在!”
这时孟一行听完带着笑意地对二月红说了一句:“是啊,我听说长沙城的老百姓要不是因为红夫人运来粮食就看不到如今的胜利了,所以我特意让佛爷带我过来拜访一下您和红夫人!”
二月红听完笑了笑,然后对两人说了一句:“哦,无妨,我让人请她回来便是。”
“来人,去洋行把夫人请回来,就说家里来贵客了。”
话音刚落一旁候着的丫鬟便去洋行请墨璃回来了。
孟一行见此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二月红说了一句:“二爷您这样我真不好意思了,我没有要紧的事,就别打扰红夫人了,我改天可以再过来!”
二月红听完摆了摆手,然后笑着说了一句:“无妨,这会儿洋行的事也应该处理完了,来、喝杯茶,慢慢聊!”说罢便伸手给孟一行和张启山又倒了杯茶。
两人听完都笑了,然后便和二月红一边聊,一边喝茶等墨璃回来。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工夫,墨璃回来了,一边往后院走,一边说了一句:“是谁来了?!洋行有事耽搁了,处理完我就立马回来了!”
孟一行顺着声音抬眼一看就愣住了,被墨璃身上气质和绝世的容颜给惊艳到了。
只见墨璃身穿那件黑色龙纹旗袍,头戴一对儿点翠的龙头簪,耳朵上戴了一对儿点翠的耳钳子,脖子上戴了一串东珠的朝珠,手上戴着鹰头戒指和一串红珊瑚的十八子,左手腕上戴着一个冰种的翡翠镯子,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骨子里帝王家的高贵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一举一动皆是优雅端庄,还有霸气,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她温柔中藏着杀人的刀子,她的气势不是在座这些位能压过的,就算二月红和张启山都不能。
这时二月红笑着对墨璃说了一句:“是佛爷和孟军官来了!”
墨璃听完这才往亭子里看了一眼,看到孟一行着实有些诧异,但还是佯装未曾见过,然后便走过去了。
走到跟前墨璃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微笑着说了一句:“洋行事情耽搁了,还请孟军官和佛爷见谅!”
这时孟一行回过神来,然后起身拱手对墨璃说了一句:“孟一行见过红夫人,久闻大名,孟某心生敬佩!”
墨璃听完带着笑意地说了一句:“孟军官过奖了,快请坐吧!”说罢便让孟一行坐下了,自己也坐在了二月红身旁。
入座之后寒暄了几句,张启山笑着对墨璃说了一句:“一行刚把湘西的案子结了,就过来让我带他来拜访一下你和二爷了!”
墨璃听完笑着说了一句:“湘西那边的事我也听说了,也真是难为孟军官了,不过那么大的案子你能这么快就破了,真的是厉害,老百姓这回也能安心了!”
孟一行听完有些惭愧地对墨璃说了一句:“这次能这么快的结案全靠佛爷帮忙,不然真就成悬案了,谁曾想这世间真有鬼神之说呀!”
墨璃听完微微一笑,然后对孟一行说了一句:“我一直坚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万物亦有灵性,不管如何结案了便好,省得恐慌!”
墨璃下意识地捻着手里的十八子,却被孟一行无意间看在了眼里。
这时孟一行回过神来,赶忙笑着对墨璃说道:“是啊,红夫人说得对,万物都有灵性,存在即合理,在这世上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太多了,也曾听老人讲过一些亲身经历,只不过当时只当是故事听了,现在看来老人说的都是真的!”
二月红听完带着笑意地对孟一行说了一句:“到什么时候我们都要心存敬畏之心!”
就这样几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言语间能听出孟一行对墨璃非常敬佩。
大概聊了半个多时辰,张启山和孟一行才离开。
孟一行的拜访墨璃也没那么在意,毕竟是张启山带来的嘛,送走了他们之后,她就去书房了,具体干什么、除了一同进去的二月红知道,剩下谁都不知道。
张启山和孟一行从红府出来就直接往军营去了。
出了二月红住的这条街,孟一行凑到张启山跟前,非常神秘兮兮地问了一句:“佛爷,这个红夫人到底什么来头啊?我总感觉她不对劲儿!”
张启山听完心头一惊,停下了脚步,然后用开玩笑地语气对孟一行说道:“我都和你说了,她是个商人,要是非要问个来头,那她亲表哥就是贝勒爷,前朝皇帝也是她亲表哥,再就没别的了,你不要神经兮兮的,人家就是个普通的商人而已!”
孟一行听完一边回想,一边对张启山说道:“不对,我之前无意间发现她右手虎口处有一层老茧,那是常年握锄头或者握刀剑形成的,但是她这个身份不可能下地务农,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精通刀剑之术。”
“而且她手上的戒指我好像也在哪儿见过,一时间我想不起来了,我跟你讲,佛爷,她一定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张启山听完笑了笑,然后对孟一行说道:“你就别瞎猜了,二爷什么功夫你还不知道嘛,人家教自己夫人习武也是正常,毕竟乱世当道,有身手便可自保,所以有老茧也是正常的。”
“还有你说她手上的戒指眼熟,你上次还说在案发现场看见我二响环了呐,结果呢,就是一对儿银镯子,我差点被你说成凶手。”
“由此可见你不确定的事情就不可信,你呐,就别乱猜了,真是案子办久了,脑子都跟着坏掉了。”
孟一行听完半信半疑地对张启山说了一句:“可我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儿,我总感觉她身上的气势我在哪儿见过,特别熟悉!”
张启山听完不禁苦笑了一下,然后又对孟一行说了一句:“她身上的气势就是贝勒爷身上的气势,人家母亲可是前朝公主,言谈举止自然是和我们不一样了!行了,回军营吧,别说这些闲事了!”说罢便往前走了。
“诶!~我就是跟你这件事,你等等我呀!”孟一行听完赶忙便追上去了。
晚上
二月红和墨璃在院子里喂鱼、逗鸟,这时穿着一身暗红色团龙长袍的贝勒爷回来了,面带喜悦,手里提着给两个孩子买的洋糕点,一边往两人跟前走,一边笑着说了一句:“你们小两口儿挺有雅兴啊,这又是喂鱼,又是逗鸟的!”
墨璃听完笑了笑,然后对贝勒爷说了一句:“别拿我们找乐子了,看你这满面春光的,应该是成了!”
贝勒爷听完一边走,一边满脸喜悦地说了一句:“成了!并且我大清又收回兵将万余人众,再加上京城那儿的,现几乎已经都回来了,我自然是高兴了!”
二月红听完把鸟笼子挂好,然后从游廊里出来,一边往院子中央走,一边笑着对贝勒爷说了一句:“那我得恭喜舅哥了,把大清的将士都收回去了,可喜可贺呀!”
贝勒爷听完走到跟前面带笑意地对二月红说了一句:“你应该恭喜你夫人,我这是在给她收兵,那些兵将日后便是她的臣子,我只是个跑腿儿的罢了!”
二月红听完不禁被贝勒爷逗笑了,然后说了一句:“哈哈哈~舅哥你真会玩笑,即便是这样,那也是大清的臣子,与君王无关!”
这时墨璃听完走过来半开玩笑地对两人说了一句:“你们就别说笑了,武将是回来了,但文官还没回来呐,先别高兴的那么早!”
贝勒爷听完笑了笑,然后对墨璃说了一句:“放心~等我明儿回京城那文官自然就回来了,你呐、把这个收好,在我这儿也没用了!”说罢便从腰间掏出半块伏虎形状的金符,然后便递给了墨璃。
墨璃听完接过一看正是虎符,历代虎符都是用青铜或者黄金制成的伏虎形状,背面刻着铭文,一共两半,内有子母扣,左符给将领,右符则是皇帝亲自保管,当左右两符合二为一时将领便可带兵征战。
墨璃见此不禁半开玩笑地对贝勒爷说了一句:“九哥,你可真行,这东西都能随身带着,我以为你放盛京了呐!”
贝勒爷听完笑着看了一眼二月红,然后也开玩笑地对墨璃说了一句:“幸亏我带了,不然我这个妹夫可要翻脸了,哈哈哈!”
两人听完都笑了,然后二月红对贝勒爷说了一句:“舅哥还记仇了,我也是为了你妹妹好,你们大清的江山社稷又跟我没关系,谁做皇帝都可以,但前提是她能全身而退,虎符在手她便安全!”
贝勒爷听完笑了笑,然后对二月红说道:“我知道,虎符给她我也安心了,阿玛让我办的事我也算办成了,接下来就等时机成熟了,咱们先礼后兵,像宁儿说的,我们不能再内斗了,能不牺牲就不牺牲,毕竟都是我大清的子民,伤他们如伤大清根基!”
这时墨璃听完有些认同地对贝勒爷说了一句:“九哥你终于想明白了,都是中华子民,不能自相残杀呀!”
贝勒爷听完笑着说了一句:“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二位继续雅兴,不打扰了,我去找我两个心尖儿喽!”说罢便转身去了三进院子。
两人听完都不禁相视一笑,然后墨璃便去把虎符放进书房了。
二月红则是哼着小曲儿又去逗鸟喽。
“此时间不可(kuò)闹笑(siao)话,胡言乱语怎瞒呐咱(zá),在长安是你夸大话,为什么事到如(rì)今耍奸呐滑,左手拉住(zhī)了(liǎo)李左车,右手再把栾布拉,三人同把那鬼门关上爬~生(shēn)死二(ér)字额、且由它~”
二月红随口唱了几句京剧《淮河营》不知故意,还是无意,反正应景儿了。
翌日
上午、二月红、墨璃送贝勒爷去火车站,在回来的路上不了前面有人打架把堵住了,二月红的车过不去。
二月红见此便让司机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然后自己也把车窗上帘子撩开往外看了一眼,见前面是两个男人打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仔细一看有些震惊,他居然认识,于是便下车了。
二月红一撩白袍便从车上下来了,然后一边分开人群往跟前走,一边喊了一句:“都给我住手!”
话音刚落只见前面正在打人的两个男人闻声抬头望去,见是二月红这才不得不停手,然后强压火气冲二月红拱了一下手说了一句:“见过红爷!”
二月红走到跟前看了一眼地上被打的浑身是伤的男人,然后便对那两个人问了一句:“怎么回事?为何当街打人?”
两人听完、其中一个很愤怒地对二月红说了一句:“这王八蛋到店里吃饭不老实,调戏我家内人,一气之下就打到街上了!”
二月红听完非常无奈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然后从腰间掏出三块大洋递给了前面那个男人,紧跟着说了一句:“这些钱你收好,就当饭钱了,别打了,放他一马,给我个面子!”
那个男人接过大洋瞬间就变了脸,满脸堆笑地对二月红说了一句:“哎哟~谢红爷,得嘞,今天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就放他一马吧,红爷改天请多照顾生意!我俩就先告辞了!”说罢作了个揖便和另外一个男人离开了。
二月红见此刚准备让司机把地上的那个人扶起来,没想到他自己爬起来了。
晃里晃荡的站稳之后,只见他脸上没那么多伤,就嘴角被打破了,颧骨破皮了,但胳膊和腿伤得挺重的,就是擦伤和淤青,再看他模样一般普通人,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很瘦,穿着灰西装,黑皮鞋,一副地痞相。
二月红见那个男人没什么大事就转身准备回车里和墨璃回家。
但那个男人见此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然后对二月红喊了一句:“姐夫!别走啊,十年不见,你怎么不认我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懵了,都不敢交头接耳。
二月红听完转过身,伸手一指那个男人,然后用警告的语气说道:“陆七我告诉你,别叫我姐夫,你表姐仙逝的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今儿我救你只是我念在你姐的份儿上,替她再给你收拾一次烂摊子,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再无瓜葛!”说罢便转回身往车那儿走了。
陆七听完一边追,一边喊道:“我姐走了、你也是我姐夫,我就是你小舅子,十年不见你不能这么对我呀!”
话音刚落二月红怕什么来什么,墨璃听见声音从车上下来了。
只见她穿了一身白色长袍,上面用黑线刺的团龙,外面披了件黑色披肩,半披散着头发,左耳后别了支点翠的龙头钗,脖子上戴着那串东珠的朝珠,耳朵上戴了一对儿东珠的耳钳子,手上戴着鹰头戒指,手里拿着一串沉香木的十八子,脚上穿了一双黑色高跟鞋。
墨璃从车上下来直接就走到了二月红跟前,然后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儿啊?他为何叫你姐夫啊?”
二月红听完就要拉着墨璃往车那儿走,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先回家,然后我再和你细说!”
墨璃听完也觉得当街说这些事有些不妥,于是便准备转身和二月红先回府再说。
但是陆七追上来指着墨璃阴阳怪气就说了一句:“他娶的二房就是你呀,难怪我姐会死那么早,都是因为你吧!”
“放肆!满嘴鬼话,我真不该救你,你这种人在这世上多留一刻就是祸害!”二月红听完气得伸手便把陆七推到了一旁。
这时墨璃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轻笑着地陆七说道:“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先夫人的离世是因为旧病加重,而非是因为我,况且我来这长沙城时她已经仙逝半年有余,在座的人都可作证,我念你与先人有亲、不怪罪于你,赶紧走吧,别再来找他了!”
话音刚落陆七冷笑着对墨璃说了一句:“我告诉你,即便是这样,我姐姐也是正房,你算鸠占鹊巢,他也永远是我姐夫,我…”
话还未等说完墨璃一气之下抬手就要用鹰头戒杀陆七,但被二月红拦下来了。
谁不知道墨璃最在意这点呐,自从那次和二月红吵完,回到长沙城之后二月红就对外告知今后他夫人只是墨璃,不是旁人,若有人再提他就要翻脸,从那时开始城里的老百姓便不敢再提丫头了。
但是陆七不开眼非作死,墨璃能绕得了他吗?!要不是二月红拦着,他早死了。
陆七见墨璃伸手过来、本能地一闪身,然后他也知道再这么闹下去二月红就真生气,于是他借机就溜了。
二月红见此揽着墨璃的肩,一边往车那儿走,一边哄道:“夫人消气,他就一地痞流氓,别和他生气,咱先回家,义儿和焱儿还在家等着我们呐!”
墨璃气得一边走,一边对二月红说道:“这种人不打他身上他不长记性,你那些年是怎么忍的呢?要是我早大嘴巴抽他了,说的都是作死的话,你要是不拦着、我定让他知道教训!”
二月红听完一边哄着,一边便将墨璃带上了车,然后让司机赶紧开车回家。
一路二月红都在哄着妻子,他知道墨璃是真生气了,所以他就变着花儿样的哄妻子开心,同时也在担心陆七回来了,以后会不会来闹事,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