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不明白,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的同桌是一个长得很白的男生,不不不,不是那种有阴柔美气息的男生,看起来应该是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还有几分书卷气,眼睛里透露着一种恍若置身于世外的傲气,还看的过去。
我不是很喜欢评判别人,但是我很喜欢默默的观察一个人,不止是人,还有事情,物品,都是这样,可能是因为之前做过美术生,所以对身边诸多事物的观察就会细致几分。我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我比较怕别人和我相处不来,所以就会想和身边的人都说一下自己的事,让对方了解你一点,最起码,不会让人家觉得你自闭吧。
反正我就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我知道我同桌之前也是一中的,那既然是校友,现在又是同学,应该会很好说话吧。嘿嘿。
“我叫杜羽纯,以前也是一中的,是八班的,你呢?”
“温冠辰。”
温冠辰看我一眼,然后很淡地说了一句,噢不对,三个字,还是自己的名字,算哪门子的一句啊?!
我当时就感觉自己一腔热情被泼了水,还结了冰。比零下还冷。
我有点尴尬地笑笑:“噢,那以后多多关照。”
之后我就一直看着他,就一直看着温冠辰,等着他说句话。
可是,他就是不说话,眼睛里好像只有桌子上的书,一页又一页地翻开书皮,在扉页上写下“温冠辰”三个字。我就这么巴巴的看着他,心里想着他会回头看我一眼,说句话,哪怕“嗯”一声也行。
不过,我想的时间足够他叙述完他的初中生活了,他还是没有说话。
我向来有记日记的习惯,打开了郑思斯送给我的本子,开始写东西,郑思斯是我在这个学校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我们之前初中一个班,其实关系也不算特别好,但是总是有交情的,她是个念旧的女生,就会给自己觉得关系都不错的朋友送一份礼物,她对这种物质上的东西不太在意价格上的区别,她觉得什么东西适合什么人,就会买什么。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送我一个本子。
她当时对我说的很认真:“杜羽纯,我相信,你的高中会很有意思。”
会吗?我不知道,我只能看见她当时对我说这句话时眼睛里浓黑的纯粹。
郑思斯。
我陷入了沉思,笔一圈一圈转着。郑思斯该是个很纯真的女生吧,像她这样没有什么心机的女生,不多了。
思,斯。
那个后者的斯,是谁呢?
我脑海里突然展出来三个字:顾连存。
然后眼前浮现出一个很温和很沉稳的白色身影,还有面对郑思斯的时候唇角绽出来的一分柔和笑意。
我突然有些吓了一跳,立马甩甩脑袋,郑思斯从来没和我说过的,我可不敢乱猜,不然多尴尬。
不过我这一甩头,竟然还顺带着把手里的笔甩了出去。然后我错愕地看去,发现手里的笔刚好打在温冠辰的手上,留下一痕黑色的纹理。
我愣住了,温冠辰的表情也是满满的惊愕。
“我,呃,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然后我就想去拿走那只惹祸的笔。
“你够了没?”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抬头看去,正好撞上温冠辰满是怒意的眼睛。
漆黑如夜,闪如繁星。
但是这个时候,却是在燃烧着一簇怒火。
温冠辰的眼睛里透着一分厌恶,还有一种刺伤人的傲气,以及随时能够把我烧成灰的火焰。
我有点吓到了:“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拿走!”他低低地传来一声咆哮。
身边的人目光突然聚集过来,我突然成了焦点,一下子有种很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把我抑制的喘不过气来。
我突然感觉莫大的委屈,眼睛里泪水模糊了。但是我强忍着,这才开学,我不能哭。
我不能哭。
温冠辰起身,走向了洗手间。
我突然感觉,这世界全是满满的不友好。好像,什么都崩塌了。泪水突然就滴滴答答打在本子上,暗黄的牛皮纸,像是积攒了几个小太阳。
可是,我还是要面对对吗?
不然还要换位吗?不至于,肯定不至于的,可是有一种很酸痛的东西梗在了喉咙里,闷的胸口很疼,我用力了好久,才把它重新咽了回去。
我,好像确实有点失态了。
我用手遮住脸,假装是在撑着头。温冠辰已经回来了,我透过指缝看向他,他眼睛里已经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没有了那种火焰。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容易生气的人啊。
我突然感觉自己和他同桌,可能会有很多摩擦吧。但是我不能退缩吧,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小家子气。
其实我不爱哭,只是他当时太凶了,吓得我除了哭都没有别的反应。
大概,会有比泪水更解决问题的办法吧。
我目光停留在了那只惹祸的中性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