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近四合,整个乡野都笼上了一层温柔的昏暗。温停晚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连衣裙,在田间的小丘上随意地坐着,和眼前大片大片盛开的油菜花倾诉着心事。
一块泥与沙混杂的石块就是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砸向了温停晚的脑袋。
温停晚啊!
泥块被她额头的骨骼所四分五裂,她没有感觉到特别的痛楚,就是实实在在地被吓了一大跳。她咬牙切齿地捂着脑袋四处张望石块的来源。
不远处果然有一个男孩呆呆地立在那里,手上还沾着些脏兮兮的泥沙。
男孩对不起......我没看见......我......我只是......对不起。
男孩不住地摆手。
温停晚眯着打量着男孩,这人大约和自己年纪相仿,怎么做错了事这么怯生生的语无伦次加手足无措,她觉得有些错愕。
温停晚手撑着地勉强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到男孩面前。
温停晚算啦,没事的,不是很疼。
温停晚有些无奈,她倒成了安慰人的那个了。
男孩没事就好,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温停晚好
男孩离开后不久
男人晚晚!晚晚!
温停晚外公,我在这呢!
温停晚对着外公的方向大力挥手。
温外公单手扶着自行车走向温停晚,另一只手推着自己的金丝眼镜框。
温外公晚晚,怎么在外面待到这么晚,你外婆做的饭菜可都快要凉透了呀。
温停晚外公,这不是咱这地方好山好水人机灵么,我看得痴了。
温外公在她脑袋上轻轻弹了个脑瓜崩
温外公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会说瞎话了啊,这里可是平原地区,你哪看来的山......
温外公神色变了变,没有再说下去。温停晚从前和父母在一起的地方,是当真好山好水的。
温停晚哎呀,不听不听和尚念经。外公您怎么总是把学校里教书呆子那一套念给我听呀,平原怎么就不能有山了,您外孙女心中自有高山大河。
温外公没有再计较她贫嘴,宠溺地摸了摸她的额发,结果......蹭到了一手带着土腥味的泥沙。
温外公你这是去哪里撒泼了,弄得这么脏。
温外公嫌弃状地拍了拍手,又在温停晚肩上蹭了蹭,才把手继续放回他无上尊贵的自行车车把上。
温停晚.......外公,我是您亲生的么?
温外公这和血缘没有关系,是本性。
温停晚是,在我外婆面前就兽性了?
温外公面不改色地把她扔上了自行车后座。
温外公走,带你去品味满汉全席。
温停晚得嘞!
温停晚发现自己一坐上外公的自行车就异常地兴奋。往日里压得她心里重的发麻的那些事情在这一方自行车的后座里都暂且抛却了。她还是个15岁的孩子,享受着15岁的无忧。她盲目跟随着外公给予的视野,穿过一条又一条田间的小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海遗落在身后。
经过熟悉的分叉口,温停晚看见一个熟悉单薄的背影。
温外公的自行车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温外公伯贤,今天到爷爷家吃饭吧。
背影回过头来,温停晚正对上男孩迷惘错愕的眼神,觉得时间有一瞬的凝滞——是刚不小心砸到她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