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到底是谁?』
“能起来了吗?枝生小兄弟。”孟双阙沉默了一会儿,缓了缓脸色道。
“大致可以了。”我见他现在该不会有什么歹心,便用手撑着坐起来。
“这是几更天了?”我佯装询问时辰,与孟双阙对视几秒后望向窗户。
这帘子遮得这么严实,是准备干些什么?
“三更。”孟双阙对我隐含的问题不做回答,给他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孟兄,你带我出去走走吧!”见他毫无愧色,我一脸认真的提议,心中暗想的是怎样“报答”他的醒酒之恩。
“好。”孟双阙干脆地答应起身。
三更出门都不问干什么去?不害怕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掀起被子,整顿好着装,跟着他出了酒楼。
此刻的锦城,沉寂地矗立着,巷子里偶然传出两声狗吠,半轮残月虚掩在云后边。
与白日的繁华喧闹截然相反。
我就不信,这黑灯瞎火,他能敏捷到哪儿去,待我略用小术会他一会。
我跟在他身后,低头默念。
“枝生兄弟,你想去何处?”
“呃……去山上吧,在这市集上乱走岂不怪哉?”当然是上山了,荒山野岭的,又有遮掩,又没有人。
我在心中偷笑,开始计划待会儿的计划。一边走一边望着孟双阙的背影,忽然他返了头,我一没止住步子,撞了上去,却被猛地弹开几尺远。
哎呀,我的头啊!这是个什么做的手臂啊!
我揉了揉撞上他臂膀的额头,一副痛苦的表情。
“枝生兄弟,你没事吧?”他见我撞的头疼,关切道,但却不向我挪步。
“无妨。”我冲他摆摆手。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他身旁。
“走吧。”我暗叹了口气,想道:还好我是个小仙,不过还是得小心起见。
又大约走了半刻钟,我们到了半山腰。半轮残月周边的云彩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散了,月光使得整个锦城显得清冷几分。
他抬头望了望天,转头面对我道“枝生兄弟,确定还要走吗?”
好累啊!我几万年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了!于是算了算时辰,也不早了,便思想着该怎么试他。
诶,有了!
“我……我……”我突然捂着肚子作痛苦的模样。
“枝生小兄弟,你怎么了?”他朝我走过来,低头询问我。
“我……肚子忽然就疼起来了,多半是……是坏肚子了。”我佯装的更加痛苦。
“那你……” “我去解个手就行”我打断他的废话,勾着腰,捂着肚子随意往一处草木茂密的地方去了,临走前嘱咐了他一句:“孟兄,你在这等我。”
待我躲得够隐蔽之后,我变了一袭黑衣,以黑纱遮了面,恢复了原来的声音。做好记号之后,我轻轻一跃,在树顶略作停留,向着孟双阙所在的方向猛地飞出去。
他此刻正背对我,我变出一柄剑向他刺去,剑由于风的快速流动发去“卿——”的声音。
我的目的并非伤他,只为试他,所以并不会往致命的地方去。好歹我是个神仙,伤害凡人可不是什么本事。
大概距离三尺的时候,他忽然回了头。
这三尺距离,顷刻间便能取他性命。若他是凡人,必定躲不过,我就会在三寸时将剑一偏,断他一缕青丝,吓他一吓,报他的“醒酒”之恩。
若是他来得及躲,便说明他身份不简单,我便要查他一查,接近我意欲何为?
我的剑速度越来越快。
三尺,他扭头。
两尺,他岿然不动。
一尺,他仍是不动。
我暗暗收力,以防真的伤到他。
“嚓——”一缕青丝轻柔飘落。但我却呆若木鸡。
这是算简单还是不简单?
就在他离我三寸时,我刚要调转剑锋,他忽然往与我偏离的方向相反的一侧移动,飘飞起来的一缕青丝被我割下,但他移动的原因,似乎是被惊吓到了,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还一副被吓尿的模样。
可刚他的脸上还是一如往常沉稳的表情,波澜不惊。
是反应迟钝,还是演技精湛,我不得而知。
但是保险起见,我后退了三尺。然而,无意的一瞥,使我更加疑惑不解:
地上割断的青丝,成了白发。
丝丝晨光透过夜幕,与黑暗交织成昏暗的光打在我俩身上,我在凡间的黑夜里,视力与白天不差分毫。
但在那一刻,我眼前忽然变得模糊,混沌只剩他模糊的轮廓,与即将明亮的天空融合,无端有几分风流。
“咯——”公鸡一声长鸣,划破沉默,我猛地一睁眼,使视力恢复,飞向日出的方向——我方才去解手方向相反的那边,为防止我闪回另一边被发现,便将剑向后一扔,转移他的注意。
“崩——”我回到原来那个地方,换好装,听得方才孟双阙的方位传来一声巨响。
我扒开草丛,寻着声音而去。
“将……公子,一切都部署好了。”一个士兵装扮的人,向着坐在地上,头发有些散乱的孟双阙道。
我疑惑的用目光探探四周,果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伏着七八个与那个士兵一般的人。
这些是什么人?这天才蒙蒙亮,他们从何而来?孟双阙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我偷偷的将与他对话的人打量一番,那人满面髯须,身材魁梧,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像是忠厚的熊,又像是勇猛的虎。
一看就不好惹。
孟双阙不是商贾之子吗?怎会和官兵有所关联?且说,这些人所穿的盔甲丝毫不像是区区一个的锦城的镇守军队。
再细看这队士兵:胸前的铠甲纹着一朵云,四周盘龙踞虎,头盔上插一片黑色羽毛。
黑羽军?
以往投胎者讲过的故事悉数在我脑海中回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