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啊……啊……啊……啊……」他更害怕了，胆怯地张开小嘴想说点什么，可是他从未和人说过话，也从未有人教他如何说话，他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吐出一个个单音。「你不会说话，你是哑巴？」少年皱起很浓的火红色眉头。他不会说话，但他不是哑巴，所以他先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点头又摇头，这是什么意思？」少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啊……啊……啊……」不会说话的他无法解释，只能再次发出无法理解意思的单音。

「别啊啊啊了，我听不懂，用手比。」少年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命令道。他虽然不会说话，但用手比还是会的，他抬起两只无比纤细瘦小的手笨拙地比了起来。虽然他比得乱七八糟，但十分聪睿的少年还是明白了。「既然不是哑巴，为何不会说话？」少年一脸奇怪。少年的问题让他又想起了自己异常悲惨痛苦的人生，忍不住又伤心无比地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般源源不断地从湿润无比，都哭得有些红肿了的眼眶里滚出。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可怜，惹人好心疼，让少年眯起鹰眼微微失了神。不过少年很快就回过神，不耐烦地骂道：「哭个屁，又不是小姑娘，怎么动不动就哭，烦死了！」虽这么骂他，但少年的表情没有先前那么凶恶吓人了，还把他放了下来，并且伸手很轻柔地擦掉他小脸上的眼泪。

他傻傻地凝视着少年，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从未被人如此温柔对待过的他，心里涌起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感激，原本对少年的恐惧也神奇地瞬间消失了。「为何想自杀？」少年擦干净他的小脸后问道。他没有想到少年会想知道他自杀的原因，少年是在关心他吗？明明少年和他素不相识。看来少年表面虽很凶恶吓人，其实却是一个很善良的好人。稍微犹豫了一下，他就再次笨拙地用手比划，试着把他自杀的原因原原本本地告诉少年。他知道少年虽不是精灵，却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把自己的事告诉少年非常不妥，但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话，第一次有人关心他，让他抑制不了想把一切告诉少年的冲动。这么多年他一直把所有痛苦深压在心里，找不到人倾诉，真是好苦好苦，他一直想找个人倾诉。所以如今终于有对象可以倾诉，即使知道倾诉出来少年

也帮不了他，但他仍旧想把深压在心里的所有痛苦告诉少年。「原来如此！」这次也看懂了他所有手势的少年，轻轻叹了一句，火亮的鹰眼闪过一抹复杂难解的幽光，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他本以为少年听到自己的悲惨人生，一定会安慰他，没有想到……「你真是三界第一笨蛋，怎么能因为这样就要自杀。你以为你死了，你那些混帐亲人会为你感到难过吗，会因此觉得内疚吗！我告诉你不会的，他们对你的死不会有任何感觉，你的自杀不会有任何意义！」少年竟然打了他一巴掌，虽有控制力道，但仍旧让他苍白至极的小脸立即变红，还印上了清晰的五指印。伸手捂住火辣辣的脸颊，他惊愕过后，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激动地用另一只小手乱比起来，告诉少年他也知道他死了，亲人们绝不会为他难过和内疚，可是他活得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