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永寿宫之际,乾隆眼帘映入一幅触目惊心之景。
春婵正以扇抽打着被缚的叶心,后者面颊浮肿、嘴角淌血,那般凄惨之状令人不忍。
叶心一见乾隆身影,犹如溺水者觅得浮木,挣扎嘶哑地呼救。
“皇上救救奴婢!”
闻此言,春婵骤然停手,慌忙伏地参拜。
“奴婢参见皇上。”
乾隆眉头紧蹙,虽未有言语责备,却径直步入内室,仅令春婵起身,对于叶心之遭遇,他并无解救之意,亦未示意停止对她的惩罚。
宫女们交换眼神,彼此心照不宣,王蟾应召而来,接续执行未尽之责。
既然皇上未曾出言干预,她们深知唯有遵从主子旨意,否则后果难当。
此刻,卫嬿婉面色苍白,怀抱襁褓中的婴儿,尽管耳畔充斥室外喧闹,她却慵懒无力,仅以轻柔歌声摇曳手臂,哄孩子安眠,对外界纷扰置若罔闻。
乾隆亦默契地保持静默,不扰其宁静。
直至进忠估摸时机成熟,才以五指掩唇,刻意轻咳一声。
“咳。”
这一声如同暗号,唤醒了沉浸于母爱之中的卫嬿婉。
她惊愕抬首,慌乱之中将璟妧交予奶娘,纤手掀起锦被,欲挣扎起身行礼。
“臣妾……”
乾隆见状,乾隆疾步上前,稳稳按住她肩头,使其倚回软枕,亲手为她覆上薄被。
“无需多礼,你刚诞下龙裔,身子尚虚,当安心修养。”
卫嬿婉感激涕零,眼眶泛红,瘦弱的双手紧握乾隆温暖大掌,满心恐惧与恳求交织。
“皇上,您定要为臣妾做主啊!叶心突然闯入寝殿,口出恶言诅咒臣妾与皇儿,臣妾倒也罢了,可皇儿无辜,他是臣妾的骨肉、皇上的子嗣,更是臣妾的首个孩儿,皇上,您怎能容忍皇儿甫出生便遭此诅咒?”
目睹此景,旁人皆感恻然。
乾隆心中亦波澜暗涌,疼惜之情油然而生,他轻拥卫嬿婉入怀。
卫嬿婉依偎其胸膛,竭力抑制泪水。
恰在此时,李玉携海兰步入,前者恭谨禀报。
“皇上,愉妃带到。”
海兰即刻裣衽请安,目光掠过受罚的叶心,只见卫嬿婉仍安然无恙倚于乾隆怀中,不禁眉心微蹙,心中暗叹叶心无能。
乾隆冷眼扫过海兰,未命其平身,语气冷硬地质问。
“叶心乃你心腹,身居筵禧宫高位,竟敢于昨夜胆大包天,恶语诅咒炩贵妃与尚未临世的龙裔,愉妃,你可有何解释?”
海兰听闻,自觉膝头酸软,索性直挺挺跪下,坦然迎向乾隆审视的目光。
“臣妾实不知叶心竟敢夜闯永寿宫,行此悖逆之举。”
卫嬿婉心中冷笑,身躯微颤,愈发紧搂乾隆,默然不语。
乾隆感知她颤抖,误以为是愤怒与恐惧所致,对海兰的厌弃更深。
他曾视她为安份之人,如今却在其眼皮底下派人诅咒卫嬿婉分娩,幸而母子平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乾隆眼中寒光闪烁,决然下令。“进忠,将叶心押至慎刑司,严审其幕后主使。”
进忠领命,恭顺退出,留下叶心绝望的哭喊渐行渐远。
卫嬿婉抬眸,向海兰投去一抹鄙夷之色。
海兰咬紧牙关,指尖深深嵌入浅蓝绢帕,恨意难以掩饰。
卫嬿婉则将螓首深深埋入乾隆颈侧。
那般楚楚可怜之态,令乾隆对她疑窦丛生,厌恶更甚。
“传朕口谕,愉妃德行有亏,管教无方,心术不正,即刻降为常在,五阿哥永琪交由婉嫔抚养,李玉,朕此刻不愿再见她,带下去。”
海兰如遭雷击,面色惨白,颓然坐倒在地。永琪被剥夺,唯一的依托荡然无存,加之位份骤降,往后境遇可想而知。
她再无颜面留在姐姐身边,如今这般卑微,早已丧失资格。
李玉轻叹,遣人将失魂落魄的海兰,此刻已沦为愉常在,带离此地。
卫嬿婉内心窃喜,面上却不露声色,仍旧扮作温顺无助的模样,依恋于乾隆胸怀。
乾隆对此态颇为受用,指尖轻抚她如瀑墨发,柔声道。
“朕欲赐七公主名‘璟妧’,你以为如何?”
卫嬿婉抬首,眸光脉脉,深情回应。
“这是璟妧与臣妾之幸。”
乾隆满意点头,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在她额间烙下一吻,殿内温情弥漫,与外间残酷的权谋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