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不过流水一般流失殆尽。
“蜘蛛殿下……”小大夫看着蜘蛛重见光明,眼中竟闪烁着泪光,“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殿下的努力也……”正说到一半,忽觉说错了口,便不再说了。
蜘蛛尽管知道另有隐情,但还是没有细问,只是道:“为我试药的是哪位?我要好好答谢他。”
小大夫慌忙道:“不了,他今日……不便见人”
蜘蛛皱了皱眉,刚想开口,门外却闯入了一群装甲兵。“宫主殿下请不要动,请让我们逮捕这个来自甲虫王国的皇家御医。”
少年便这样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放开!”蜘蛛开口训斥,“他是我的恩人,你们逮捕他就是违逆我的意愿!”
众士兵面面相觑,最终放开了。
夜凉如水。
小大夫左右瞧了瞧蛛灵宫,确定无人把守,一溜烟的溜掉了。这一路,他直奔向郊外一个不起眼的小屋。那里,躺着一个为救治他人而试药的人。
“她的眼睛……”
“已经好了。殿下您……”
“别说了,她的眼睛……是我的错。”床上的人眼睛已然看不见。
“所以你就牺牲自己,为我试药?”另一个声音不期然介入。小大夫惊讶望向门口。床上那人也呆愣住了。
蜘蛛扶着门框,捧了满手的泪:
“魔王……”
插叙·话外音_魔王
明亮的光映在剔透的墙壁上,反射出别样的荣耀,曾几何时,这绚丽的光华深入人心,迎着朝廷百官的赞叹,撑起江山的半壁辉煌;如今看来,竟是别样的刺眼。痛楚仿佛不在被光芒晃住的眼中,却一滴一滴,直直的击打在心上,烙下深深的印记。
是我害了她。
当日魔茵加害于她,笑脸迎着蜘蛛面脸苍白。我却什么也无法做。时机未到,便只有等,看着她被抛下悬崖。我竟也成了编制她噩梦的凶手。
再见时,清淡的素服,翩翩的衣角,舞却在为他人而跳。心中裂开大大的缝隙,涌入千万种不明的情愫。仇恨也好,后悔也罢,最怕的莫过于不休止的对他的伤害。
魔茵出口伤人对她冷酷当然为我所不喜,但她是公主,与我而言有重大的政治意义,故此时,唯有忍。
当那句“你不是我的师妹,不配享有我的爱”的荒谬之言说出口时,我本在想以此拉开我们二人的距离,过近的距离只会加剧我对她的伤害;然而,我又错了。那一刻,蜘蛛眼底的悲伤、迷茫、失望,在眼波中流动着她所看不到的美丽光彩,却是那般残忍。那是我无法触及的梦幻。我们终究是两端的人,我,不配自私的享有她的爱,更无法触及她心底的琴弦。唯有遥遥的望着,追着便好了。
于是,又有了我和魔茵婚约的一说。我刻意不去看她琉璃一般的眼睛,假装没留意她的伤感。
终于,当黑主玩笑的说出要娶她这样冒犯的话,我再也抑制不住,一拳打了过去。怎能让他随意践踏蜘蛛?
就在我说出我和他是兄弟的那一刻起,我蓦地明了。或许,自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有蜘蛛而已。想守,要爱,一梦三生。
我还是把她丢了。
脑中一直一直,回放着她的音容笑貌,欲将我的脑海撑破。反抗也好,战乱也罢,这些总与她无关。我在高处意欲何为?
三年,战火不断,我的寻觅也不间断。终于有人寻见了她,却是蛛灵宫的失明的公主。
也罢,朝堂什么的,终与我不和。上天总算给了我求之不得的机会。将烦琐的事物丢给金刚和嗜血,解甲、卸冠。早便听说她的眼疾需人试药,那也无妨,且让我赎罪吧。
药水,苦涩异常,一拥而入,口中含的,不仅是一杯杯无止境的药汁,更是满满的愈演愈烈的思念。我的眼睛终于渐渐模糊不清,我却明了,她复明的时候即将到来。忽忆起儿时,师妹曾告诉我,薄荷草清凉舒爽,便心血来潮含入口中,却是那般的苦。事后才知,薄荷草是心上人之间的信物。
便再是忍不住,泪水涌出强撑了太久的眼眶。
终是太想了啊……
蜘蛛,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