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她,魔王神情一滞,却依旧平静。
“恭喜你了,魔王阁下。”总理大臣大大方方的祝贺他,又转向一旁脸色苍白的魔茵,“也恭喜公主殿下。”
说罢,他转向国王:“国王陛下,既然如此,我也不便继续霸占总理大臣一职,便将他给魔王阁下吧,”又挥了挥他握住的蜘蛛的手,“我也该退隐了。”
额前暴起一根青筋,魔王狠狠咬住牙。国王道:“既然如此,也好。”
“那么,国王陛下,”他又道,“请恩准我迎娶魔鬼队队员蜘蛛。”说的却是魔鬼队队员。
再是忍不住,魔王一拳砸在他脸上,面具砸在地上,碎成两半。
“你到底还想怎样?我亲爱的哥哥!”一字一顿的声音犹如重磅炸弹在众人中间炸响。
啊咧?如今看来我竟然引起民愤甚至闹出人命了吗……【深思】莫,伊萨。嗯哼?
当前的形势很快便从混乱一片中解脱出来,尽管人们还沉浸在不明所以之中,但在当今总理大臣的强势镇压下,已没了气势。舞会上的闹剧,也变作了茶余饭后的谈天。
“滴答——嗒——”水在幽暗的水池中敲响一声低音,激起一阵令人寒冷的水波。冰冷而潮湿的锁链牢牢地腻在少女的肌肤上,勒出红印,触目惊心。
这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沉寂。魔茵疲倦的抬起眼,但额前的乱发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魔王环顾了一下散发着酸臭味的牢狱,苔藓满满的爬上墙,恶心得很。
魔茵笑了一声,眼神冷冷的直刺向他:“托福。”
“哼。”魔王讥诮的笑了,“不久,宫中的残余势力都会被我铲除殆尽,你和你那昏庸的父王,也该下台了。这个王国的新秩序,将由我来建立。”
“嗤,那还真是同情你啊,”魔茵嘲讽的笑了,转而咳了起来,眼神也愈发怨毒,“黑主会来救我们的。”
“你还指望我那个亲爱的哥哥能来救你们吗?真是苟延残喘!”
“当然。”魔茵笑了,笑得花枝招展,“不久你就会知道,被永久诅咒的魔王阁下。”
那是他和她一生的约定。
魔王有些气愤的走出大牢,那被吊在地牢里的女人,满含讥诮和悲悯的眼光却还挥之不尽。
然而不久,他总算知道她那番话的含义了——黑主给他发来了消息。
“你好啊,魔王。”视频中的男人,长着一张和他有八分像,却比他还要美的脸,勾魂夺魄,他微微向前探过身来,煞有介事的道,“我这次打扰你,只是突然想起玩一个游戏。”
魔王的喉间咯咯作响,握紧了拳,他尽量隐忍着怒火,扯出笑:“你还是看清形式比较好,现在,公主在我手里,实权被我掌管,国王和他的亲信们到底是花架子,你,还想玩什么花招呢?”
“不。”那人轻启薄唇,声音却如同来自地狱般,一下子让他陷入深渊,“蜘蛛现在过得不错哦。”
“你到底想做什么?”魔王终究喊了出来。
“没什么,只不过,总理大臣你最近派的人手太多,我这里实在应付不过来,粮食不够,住处吗,知道黑灼石山附近那个连天花板都没有的破木屋吗?不过透光度倒是很好,哦对,我忘了……”黑主挑起眼角睥睨魔王,“黑灼石山后根本没有阳光和充足的水源,有的只是只是冰刀一般的冷风,把那只弱小的蜘蛛吹的毒发了……”
“砰”的一声,魔王失态打翻了桌子,“你……到底……”声音也颤抖起来。
“好了,游戏规则。”黑主收敛起玩闹的脸色,道,“公主和同伴,二选一。今晚是蜘蛛毒发身亡之时。”说罢,断了通讯。
权利和情感……地位和爱……
真情是否会变得如此渺小?
留下哪个,除去那个?
四周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压抑得她透不过气来,甚至她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周身尽是寒冷凛冽的感觉,却又有火辣辣的痛侵入五脏六腑,最痛,却莫过于心中。悲伤和绝望,将她吞噬,孤独还是将她揽入怀中。
不要……
眼前又开始出现儿时的一幕幕,无论是欢声笑语,还是失声痛哭,都化做锋利无比的刺,穿透心灵。
救……救……
她挣扎着伸出不知伸向何方的手……
谁……都好……救救我……
“再见光明”时,她正身处不知名的地方。挣扎着想坐起身,浑身密密匝匝的痛将她推回了床中。似是有一双手替她掖好了被角,她下意识地出声询问:“谁?”
一阵衣角撩动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声响:“宫主殿下请勿惊慌,属下是蛛灵宫现任第一支部队将军,特来迎接宫主回宫。”
如同泉水落入水中,激起一层层波浪,“蛛灵宫”这三个字再度被念响时,她竟产生了一种旷世之感——她儿时生存的家,早该在数年前被甲虫国王全家抄斩了,如今看来,竟是成功复辟了吗?
蜘蛛硬撑着从床上坐起身,勉强支持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只听那人继续道:“宫主殿下,您受苦了,是属下失职,您的眼睛才……但我们到时,您体内的羽幻莹芯草已经开始反应了……由于您幼时是用正常的眼睛和羽幻莹芯草做了交换,换取了翅膀……”蜘蛛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笑得有些潦草:“没关系的。”一扯嘴角,有一滴咸涩的东西顺着脸颊流入口中。
不是他……
来的人,都不是他……
那滴泪,在口中,竟透出了酸涩的味道,苦苦的感觉也相继荡漾开来……
战火和硝烟的味道很快便在城市里,大街小巷中弥漫开来。在当今总理大臣的强制压力下,甲虫王国国王被迫将王位让与了刚刚成年的总理大臣,并废除了公主的继承权。朝廷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一夜间几乎全部自行告退。一时间,魔王这个名字成了百姓们又惊又惧的字眼。
然而,甲虫王国并没能因为一场风波刚刚平息就迎来安宁。那些归隐的官员们接二连三的被发现死于家中。或是烧伤,或是骑刃王所为。在他们的后颈上,都被强行印上了丝路一般的纹身。一时间,甲虫王国内,人心惶惶。
“殿下,殿下……”丞相叫了魔王两声,终是忍不住,“这已经是您今天第五次走神了。”
刚刚回过神来的魔王,有些不耐烦的扶了扶额头,沉声问:“我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的,甲虫王国的户籍簿上甚至没有这个人。”丞相顿了顿,看着魔王欲言又止,“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杀害历届官员的凶手……”
魔王瞅了他一眼:“在我看来,你是怕他们的魔爪伸向你吧。”
“怎么会……”丞相急急的辩解,“老臣也是担心王国的……”
魔王挥手打断他:“那,您还是趁早解甲归田,避避风头吧……”
丞相一惊,一滴汗顺着脸颊滑落。想不到,还是被魔王摆了一道。
“既然如此……老臣也不便……”他颤抖地说着,终归行了一礼,退下去。
鲜少有人知道,那些辞退的官员,便都是这样被魔王逼下去的……
如今的王国,已如风中摇摇欲坠的茅屋,再也支撑不起当年的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