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饮酒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长安地区出现过一只鬼王。它作恶多端，所到之处皆生白骨，繁华的长安变得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歼邪之声日益高涨，一呼百应，仙门百家皆出。其中以清月观观主清帘为首，帅千人，战鬼王。春寒风瑟，战火熊熊，好一个人间地狱……

“但无论如何，总之过去了。”唐秋月长吁短叹道，“当年的各派弟子都是初出茅庐的少年，战了百日，这才有如今纯熟的剑法传教后人。宋辞，你好好一个归隐野人，又何必来凑这个热闹?”

战胜鬼王后，刚好是四月初，清明节。树发新芽，草冒新苞，长安又恢复了丝丝生机。各个观主便商量着，将此日定为“清明祭”，寓意血祭春芽，生生不息。在清明祭这天，各个道观将会派出最得意的几名弟子，前往莲山比试切磋，试赢了，便做百日那些弟子们的师首。

宋明攸问道：“有规定我不能参加吗？”

唐秋月展开手中的折扇，道：“你倒是说说你属哪门哪派。报上了名，才会放你进去。不然像你这种自练出来的野剑法也敢去比试，小心别人误杀了你。”

宋明攸冷笑道：“这我倒是不慌，还未见分晓呢，你就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只要混进了试场就无碍了，大不了我自立一派。”

唐秋月笑道：“好个大言不惭。就凭你孤身一人，就想和仙门百家抗衡?倒不如回你的辋川，做回你的野人，自在逍遥，岂不快活?”

宋明攸道：“我不管，我不服，凭什么我不可以去。我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好歹也是个有名号的人了，不去岂不丢脸?”

唐秋月道：“酒桌上的名号罢了。你去了更丢脸。”

宋明攸不怒反笑：“唐宵，你好好一个书生，又为何要做一个纨绔子弟?我的剑可也是有名的，难道只是因为我没有名分，所以去不了吗？你还百般阻挠我，可别忘了你当时是怎么允诺我的。”

唐秋月哪里会忘记。他自从放弃了科举后，就开始穿梭于花红柳绿间，行走于酒馆青楼中，并一边感叹着自己怀才不遇，一边执笔创作了一本民间故事集，名曰《唐书异录》。书中记录的亲身经历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和瞎编乱造。正巧，当宋明攸去辋川安葬将他养大的老乞丐时，唐秋月就造谣到他的头上来了。

据《唐书异录》记载：长安以南，秦岭北麓，有一小谷，名曰“辋川”。辋川秀丽，多林木、溪流，养灵集阴。川中有一尸魔，姓宋名辞，食人为生。曾负一老者，夜行于辋川，数月不反……

宋明攸大怒，拎着他的那把软剑十里就冲进了唐秋月正在喝酒的房内，唰地一下把剑插在了面前的木桌上，把周围的诗妓们吓得哆嗦。唐秋月反倒淡定得很，继续品他的酒。宋明攸冷笑道：“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人是妖！”

唐秋月淡定挥手道：“看见了，看见了。又如何？”

宋明攸没有当场把他干掉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但他唐秋月是什么人啊，他坑蒙拐骗什么没干过，只要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他都得心应手。于是乎，寥寥几语，他就把宋明攸给忽悠了过去。最后两人商讨完毕，握手言和：唐秋月带宋明攸去参加清明祭，宋明攸就让唐秋月造他的谣。

这会儿快到目的地了，唐秋月才后知后觉自己挖了一个多大的坑让自己跳进去。宋明攸这么些年在江湖上胡作非为，仇家一抓一大把，他要是和宋明攸一起出现在了莲花台前，刚好遇见几个对宋明攸分外眼红的家伙，他也被牵涉其中，那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一个女子和他们擦肩而过，回眸对唐秋月一笑。唐秋月一看是认识的，熟稔地一收折扇，轻轻抵着下巴，一袭青衣飘飘，轻笑着打个招呼，调笑两声。待她走远，唐某人回过头看着宋明攸的脸色，惋惜道：“真是白瞎了你这么张好脸。食色，性也，莫不成你是个断袖?”

宋明攸大怒：“闭嘴！”

唐秋月道：“我说错了吗？那个姑娘——对，就是刚刚那个——走远时还特意瞟了你两眼，你居然没反应。神明爽俊的宋公子啊，你是不是应该利用一下你天生的优势呢？”

宋明攸冷笑两声：“也对，我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手里有把剑。唐宵啊唐宵，你可得小心点，这剑可是没长眼睛的啊。”

唐秋月看了一眼他腰间佩着的泛着银光的十里，权衡利弊，还是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要去参加清明祭啊?”

宋明攸淡定地道：“因为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