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赵云澜一直住在特调处里,准确的说,是窝在特调处里,他极其规律的吃饭,睡觉,办些琐碎的手续。他看起来很正常,而特调处众人都知道,他们那俗称鬼见愁的赵处长,正常规律的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不管特调处众人如何作妖都不嚷嚷跳脚着要扣工资,众人打趣他又长本事了又敢离家出走他也只是面无表情恍若未闻,这简直是极其不正常。大庆化作猫形爬在处长办公室的窗台上,赵云澜的电话还是像以前一样时不时的响起,可是大庆看到,每次电话响了,赵云澜都会迫不及待的抓起电话,看过来电显示的号码之后,他的脸上会有一闪而过的失望,后来演变为自嘲般的笑,然后轻呼一口气,懒洋洋的接起电话,那稍纵即逝的落寞是他这几天里唯一的表情。
争吵过后的那天晚上,沈巍想过从家里搬出去,自己那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了,可在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堪堪停下脚步,他总感觉自己要是踏出了这个房门,以后就和那个人再无瓜葛了。他又开始痛恨自己,打着为赵云澜好的旗号想离开,惹恼了赵云澜之后自己又舍不得走了,是他自己选择放弃的,自己选择推开那个人,凭什么说舍不得凭什么后悔呢?赵云澜愤怒吼出的那一字一句砸在他心上,那自嘲的笑刺得他生痛。这次是自己伤害了自己一直拼了命也要保护的那个人。
他想着,或许过阵子就好了,时间久了赵云澜就会忘了他,过上妻和子美的正常人的生活,到那时候,他远远的看着赵云澜过得好就满足了,绝不打扰,就像之前赵云澜的每一世一样,这一世他的出现只会是赵云澜漫漫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可他又在期待着,期待着赵云澜回来找他,回来又怎么样呢?当初说勒也要把他勒死在怀里的自己,早就没有了那种勇气,伤害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再面对他?他还是觉得他的离开对赵云澜来说总归是好的,和他在一起时,赵云澜要忍受风言风语,承受亲朋好友的不支持,还要照顾他的情绪,掩盖起自己的心酸反过来安慰他,他以前给赵云澜带来了太多的风险,以后也会,这样下去赵云澜会很累的,那样美好的人本就该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啊,怎么能为了他站在世俗的对立面接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呢?但他还是舍不得啊,舍不得就这样放手,所以他没有搬出去,每天半夜才会回到他们一起生活过的家里,白天他不敢回去,怕撞到赵云澜,他想着,晚上回去看一眼,赵云澜即便在家也该睡了吧,他远远的看一眼就好,可是没有,这几个晚上,他一次都没有见到赵云澜,那个人没有回来过,沈巍在黑暗的房间里伫立,无声的细数着回忆。
再看看赵云澜,诡异的平静之后往往有一场暴风雨,当了几天木偶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这天晚上,他第一次踏出了特调处的大门,寒风刺骨,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走了进去。耳边叫嚣着音乐声和人们的欢呼声,他一个人坐在角落,周围的热闹与他无关。辛辣的酒穿过喉咙,他像是在喝水一样一杯接一杯的灌着,不知道是因为一个人干喝喝的太猛了还是因为他的目的就是醉,海量的他很快就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服务员走过来推了推他“先生,我们店打烊了。”赵云澜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打算离开,一个踉跄差点载倒,服务员眼疾手快的接住他“先生,您喝醉了,这样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要不打电话让您的家人来接您吧。”赵云澜眯着眼看着服务员,像是要仔细听才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而后突然扬唇笑了起来,还往前蹦了一步
赵云澜家人?对,我打电话让我媳妇来接我。
然而在他打开手机的通话记录,翻了好久才看到媳妇二字,他摇了摇头,跌坐在沙发上,嘟着嘴嚷嚷起来
赵云澜不行不行,不要打电话给他,他都不要我了,我还给他打电话干嘛啊!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他,他为什么要放弃我啊!我想方设法想让我身边的人接受他,可他只想逃,他不相信我会解决好这些问题,他为什么不能给我点时间不能等等我呢?为什么要放弃……什么不合适,去他妈的不合适,都是借口,借口……
他口齿不清的抱怨着,手在空气中乱舞,服务员无奈的拿过他手里的手机,可怜的服务员只接收到“不要打给媳妇”这一个信号,于是摁下了通讯录上“死猫”这个看起来比较亲密的备注,拨通了电话“喂,先生,你的朋友在我们这喝醉了……麻烦你过来接他一下……”
大庆火速赶到,他扶起把自己喝成一滩泥的赵云澜,结了账又拿起赵云澜的手机
大庆喝成这样,回头等沈教授知道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赵云澜听到沈教授三个字,嘴角又扬了起来
赵云澜嘿嘿,媳妇,我想我媳妇了。
大庆哼了一声
大庆出息,这两天不是装深沉装的挺好的嘛,一喝醉就原形毕露,行行行,看在出息,这两天不是装深沉装的挺好的嘛,一喝醉就原形毕露,行行行,看在沈教授的面子上,我送你回家吧。
谁知赵云澜却一把推开他,摇摇晃晃的往门外跑去
赵云澜回什么家啊,他都说了我们不合适了我还有什么家。
大庆无奈只好连忙跟上他,扶着这个连路都走不稳还嚷嚷着要摆平一切的人回到了特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