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话

你甩开田柾国的手，奋力地朝闵玧其和郑号锡离开的方向跑去，消失在破旧的拱门口。田柾国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被磨破虎口的手，上面还沾着几颗粗糙的砾石。

田柾国真是...没办法。

田柾国最终还是放不下方阿米，明明知道自己是会被舍弃的那一方，也想要寸步不离地护她周全。田柾国跟随着你的脚步，试图快一些追上你。

有了鸦雀的人和政府军的包抄，AGUST D的人已经是瓮中之鳖。加之K在打响战役的一瞬间就血溅而亡，闵玧其又挟持着郑号锡向后湖跑去了，剩下的人握着刀枪一个乱打，很快就被制服。毕竟虽然墨城没有死刑，但谁又想被判个终生监禁呢？不过是拿钱做事，把命抵上养活家人。既然头儿都消失不见，那么缴枪投降又何妨。

警察所有的人，把枪放在地上，双手握拳举高！

混乱的库房里，政府军在处理着后续，而鸦雀的人，跟随着朴智旻和金泰亨也一同往后面去了。

你在追郑号锡的路上，穿过指尖的风阵阵明晰，很快就能风干眼角点点滴滴的泪水。空气中残存的蓝楹花香气似乎还能隐隐约约地勾起之前的回忆。

郑号锡，你可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你加快脚步的同时，忙碌的双手在腰间摸索着，把藏好的枪上了膛握在手间。闵玧其似乎是还不死心的样子，他大概是算准了“没有死刑”的漏洞，就算计划落空也至少要弄死一个人才甘心。只是，那个人怎么可以是郑号锡呢？

金雨霖闵玧其，你再跑我就开枪了！你知道我的枪法有多准！别逼我动手！

举起手，用枪口对准他的后背，闵玧其果然停下了脚步。

闵玧其你有种就开枪！

闵玧其一把扯过郑号锡挡在自己的身前，两个人挣扎纠缠之间身形摇晃，你没有百分之百的自信正中目标。哪怕是打中一条腿也可以的...别让他跑了就可以的。可是一旦错了，闵玧其一定就会丢下受伤的郑号锡溜之大吉，下次又要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呢？

就一枪，一枪可以的。你心里默默地暗示着，发白干涩的嘴唇抿的紧紧的，无法轻易放下的手僵在空中，逐渐酸痛。

赶上来的田柾国，默默地站在你的右侧方，帮不上任何忙是他最讨厌的事情，他想，在所有方面自己都是无能的，从前是，现在也是。

而此刻自己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竟然是闵玧其再坏也是自己的表哥，可那个看似无辜郑号锡却是牵扯出一切的情敌。真是太坏了，田柾国。

田柾国雨霖，你...别杀了他行吗？

闵玧其开枪啊！

两种全然不同的声音，一种带着楚楚可怜的乞求，是你一听就会产生怜悯和歉疚的，另一种却令人愤怒到发狂，恨不得亲手把他大卸八块。这两种声波互相缠绕着，在你的耳边兜兜转转，和那边之前就受伤被拖着、牵制住难受到极点的郑号锡的画面重合在一起，让你的脑袋仿佛在下一秒就可以炸开。

金雨霖他要害死你知不知道田柾国！

无法忍受向田柾国大吼出的你，神经就松懈了那么一秒。闵玧其从不知何处掏出的一把尖锐军刀挥舞着刺向郑号锡的时候，你的手指扣下了扳机。

“嘭”，偏在了闵玧其的脚下。你的唯一一枪子弹没有了，没有打中闵玧其，但是你看见那把刀刺中了郑号锡。那是哪里呢？是心脏，还是肺，会是无伤大雅的地方吗？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世界好像变成了慢动作播放一样，你只看见郑号锡的表情痛苦不堪，随即倒在了地上。

金雨霖呀！郑号锡！

金泰亨智旻，快！他要跑！

眼看着要溜走的闵玧其，金泰亨干看着自己手里不够精准射程的左轮着急。一旁举起狙击枪的朴智旻，集中注意力的双眼变成众人熟悉的猩红，冷漠地看着瞄准镜里跌跌撞撞跑走的闵玧其。

金硕珍JIMIN，留他一命，有用。

不知何时也赶到这里的金硕珍，淡淡地在朴智旻耳旁叮咛了一句，便带着金南俊转而往你的方向跑去。

朴智旻明白。

在话语说出口的同时朴智旻扣下了扳机，子弹落在闵玧其大腿的位置，能看见他跌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腿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你看见金硕珍朝你跑过来的时候，连带着一旁的金南俊，还有匆匆收了枪跟来的朴智旻和金泰亨，就像是溺水的孩子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托住受伤的郑号锡没有办法站起来的你，只能微微扯了扯站在你面前的金硕珍的裤角。

金雨霖哥，你帮帮我好不好...他怎么办啊，怎么办...

任凭多么用力捂住的伤口，不断冒出来的血，还有渐渐失去意识的郑号锡。这是人生第二次如此无助的时刻，你没有了父亲，不想现在连他也没有了。金硕珍弯下腰来，摸摸你全是眼泪和血迹的脸，示意你让开。

金南俊立刻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院。

金泰亨拍了拍朴智旻让他把枪放下，迅速地把郑号锡转移到担架上安稳地抬上车时，一直未曾开过口的田柾国快一步握住了担架。

田柾国快把他放上来！

摇摇晃晃的车，从不平坦的散财街的路上开过。震荡的车，坑坑洼洼的路况，无疑是对奄奄一息的郑号锡的二次伤害。紧急从居民里叫过来的退休老医生，做着似乎已经无力回天的急救动作。

老爷爷医生太严重了，脉搏已经微弱到几乎感受不到了。快，车再快一点，不然就真的不行了。

郑号锡的状况是脉搏时有时无的危险情况，车里没有能监控脑电波的仪器，伤口也不是能做心肺复苏的那种....怕是坚持不到医院...试试吧。你盯着郑号锡毫无血色的嘴唇，低头吻了上去。

拜托，拜托，不要缩短时间，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吧。

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坐在车里，眼前的场景陌生又熟悉。

闵玧其进了街，你下车，一个人过来。

这声音是....闵玧其？你眨了眨眼睛，嗓子一开口就是懵懵的“啊”。

闵玧其我说，你一个人过来，弟妹怎么拎不清呢，还是已经吓破胆了？

金雨霖我会自己过来的，你最好别对郑号锡做什么，否则就算没有死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挂了电话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扶着方向盘，呆呆地看着前面的路。倒春寒的冷气呼啸而至，把原本热热闹闹街上的人都赶回了温暖的室内，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眼前一根孤零零的消防栓矗立在那儿。

消防栓...

警卫快救闵总上来！他有恐水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