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尾语调微微扬起,白落玩的开心极了,嘴角就没放下来。
双方僵持着,薛洋看了白落好一会,才无奈笑道:
薛洋真是有够突然的,你不妨看看,自己能不能使得上灵力?
白落冷笑一声:
白落当然……
自信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白落试着运转灵力,发现自己果然一点灵力都使不出来了。
白落你干了什么?
薛洋当然是做了一些手脚啊,刚才再三问了前辈,确认你很强之后,就盘算着怎么整你了,刚才你坐在我旁边,就下了一些抑制灵力的药,不然你以为你怎么晕下去的?
薛洋看了他好久:
薛洋啧,这么看来,你确实很强啊,隐藏了那么久的气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躺下那一会?前辈的提醒很对,你很强,可惜瞎了。
白落管的着吗你?
白落轻轻耸肩,此时大门被撞开,一枚红色的指环飞进来,白落顺手接住,是束命。束命不喜欢化成指环,这,怕是受了很大的创伤才不得已变回来的吧。果不其然,随后,一道黑色的身影飞进来,宋岚被打进来,三人皆往后退,薛洋还手快地拿走了桌子上的锁灵囊,门外,赫然站着的,是低着头的温宁,白落瞪大眼睛,温宁怎么会来?我没叫啊!
不过片刻,白落僵硬转头看着魏无羡,缓缓开口,语气里有着不可置信的意味:
白落阿羡,你叫的?
魏无羡嗯嗯。
魏无羡愣愣点头,得到了确认的答案以后,白落欲哭无泪地转头看向门口的温宁:
白落温宁你干嘛呀,我好不容易锁住他的。
白落此刻的思绪十分混乱,如同线条画上混乱的线条,刚才魏无羡提醒的薛洋他很强,现在魏无羡叫来温宁放了他好不容易绑住的人?白落直接绝望。
白落缓缓举起指环:
白落你这是下手有多重啊,这玩意都给你打回原形了?
温宁倒是委屈的低了头,白落不忍心看,无奈道:
白落行了行了,跟宋岚打去吧。
魏无羡出去打,别打烂了,记得看好活人,别让走尸靠近。
两只凶尸立即打了起来,越打越远。
白落还是正对着薛洋,其实脑海里是那几只随着温宁的蝴蝶所看到的投影,薛洋微微一笑:
薛洋总觉得这位小公子很眼熟啊!
他说到“很”的时候,直接抽出霜华往白落身上去,若不是白落突然转回来看自己面前这只蝴蝶投影,闪的快,估计这会早就没了。
白落我……妈的你偷袭!
薛洋流氓嘛,本色行事。
两人扭打起来,白落身手好极,却也不敌灵力充沛出招狠辣的薛洋,霜华直直向他喉尖刺来,白落看不见,只能从较远的一只蝴蝶看见剑刃已经接近脖颈了,他来不及格挡,就听到旁边一阵风声,两剑相击,听的人头痛。
白落谁?
是谁救了他?身手如此敏捷,竟然可以抵挡薛洋?
从蝴蝶视角,白落看见一个穿着金星雪浪袍的人,站在他旁边,反手握剑,被霜华压着,却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只是平平淡淡的表情,静静盯着对面的人。
白落子落?
那个人没有回话,却听到薛洋在笑:
薛洋来了?还是,来送死的?
金子落满眼不悦,提剑,一脚踹向薛洋,薛洋一笑,闪身避开。
白落和金子落忽的被魏无羡拉着肩膀往后撤,魏无羡边躲开薛洋的攻击边笑道:
魏无羡打不过你,那换另一个人打。
薛洋换谁?那位含光君吗?我可是派了三百只走尸去包围他……
话音刚落,避尘冰蓝色的剑光破雾而来,薛洋扔出霜华接住一招,蓝忘机和薛洋便打了起来,金子落回头,想跟上去却又被抓回来,斜眼看着旁边两个人。
金子落放手。
魏无羡充耳不闻,看着他。
魏无羡他们呢?
魏无羡转头问金子落,金子落板着脸,拍开他的手,指了一个方向,便先走了过去。
魏无羡顾不得管他那么奇怪,他得空寻找那几个孩子,望见金子落指的的对面街铺上,蓝思追向他们招手,便拉着白落急急地奔过去:
魏无羡怎么了?
蓝思追那个姑娘的鬼魂又来了,似乎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阿箐。
白落跟上就是了。
魏无羡向蓝忘机说了之后,就跟着几个小孩跟着那鬼魂走到了一处义庄,小姑娘的鬼魂一直在提醒他们打开一个棺材。
里面,是真正的晓星尘吧。
蓝思追她似乎要说话。
魏无羡眼盲,无舌,开不了口,我们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蓝思追问灵?让思追再试一次。
魏无羡不必。我们未必能问出她想要我们问的问题,而且我觉得她的回答会很复杂,很费解。有大量不常用词汇。
他没有说过蓝思追不行,这让蓝思追下了决心要修好《琴语》。
而白落,自从他们说那姑娘要开口说话时,就已经在画符了,这道修魂符,需以画符之人的血来画。修复魂魄时,虽是人血画的符,耗费的却是人的寿命,损害画符之人的身体。
至阴至邪,如同以命换命。
白落并未犹豫多久,只是笑了笑,找到了没有愈合的伤口,又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画符,金子落蹲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刚画好,蓝思追就探头过来问:
蓝思追前辈在干嘛?
白落画符。
白落松了口气,掂起修魂符递给他,看了看屋里另一角已经开始共情的魏无羡,愣了愣,才转回头来告诉蓝思追用法:
白落这是修魂符,刚画的,我告诉你怎么用啊。
蓝思追接过符纸,乖乖点点头:
蓝思追嗯好。
白落一会等阿羡共情完毕之后,就在那个姑娘的鬼魂身边把符纸烧了,让烟雾染到她身上,再把纸灰和朱砂混在一起,随便画一个招魂阵,让那姑娘的魂魄躺上去,懂了吗?
蓝思追没明白:
蓝思追啊?
金子落抢过他手里的符咒:
金子落我来。
蓝思追和白落都有些奇怪,他怎么了?怎么像变了个人?但白落没时间想那么多了,他转身就走。
白落你照着做就是了,我先过去了。
白落准备要冲过去,就被蓝思追叫住:
蓝思追前辈你要去哪啊?
白落我去帮含光君啊!
白落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过去了。
其实说是去帮蓝忘机,白落更多的帮得是薛洋,只因为刚才系统阴阴的一句:
系统宿主要保护那个人哦!
白落哪个?
系统就那个。
白落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个,我问你说的是哪个?
系统就那个啊!
白落我问你哪个?
系统就就就,就薛洋啊!
白落薛洋?他都做了坏事干嘛还要保护?
系统支吾一下,含糊其辞:
系统反正宿主你保护那个穿黑衣的人就是了。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的状况,白落与他的灵蝶可谓是无处不在,薛洋已经被蓝忘机抢走霜华的举动激怒,两个人愈打愈烈,薛洋下的死手,蓝忘机自然也不会退让,抓住每一点时机。
可当避尘将要刺到薛洋,薛洋面前出现一只血红色的蝴蝶时,蓝忘机就知道又次废了,果不其然,在下一刻,就出现了一只白落挡在薛洋身前,嘴里还念叨道:
白落含光君,不能扎不能扎啊!
红色的灵蝶如同预言一样,只要它出现的地方,下一刻肯定都会有白落的出现,再比如蓝忘机抓住机会提剑要挑掉薛洋一只胳膊时,白落再次出现:
白落含光君,砍不得砍不得。
一会这个声音又在另一处响起:
白落别打别打,打不得打不得。
一会……
白落含光君含光君,放下剑!
每一次白落的出现都让蓝忘机不得不中断对避尘的指令,强行收回避尘或者将琴音拨向别处,就是为了不误伤到白落。
白落虽然偶尔也能帮帮蓝忘机挡挡偷袭什么的,但因为蓝忘机抓住薛洋的破绽占了上风,这点保护也不算什么,而因为白落的捣乱,一场本来只用打一刻钟的对战,硬生生打了一个时辰。
而魏无羡这边,他从共情中惊醒,只因为,他居然在阿箐的记忆里,看到了白落的画像。匆匆忙忙按白落所说的修复了阿箐的魂魄,便带着一帮小朋友出门帮含光君,薛洋笑笑,又召来一大批走尸。
白落再一次挡在薛洋的身前,蓝忘机又撤了手,面对这般偏爱保护,敌友不分的样子,任是蓝忘机脾气家教再好也有些忍无可忍,恰好看到魏无羡出来,咬牙切齿道:
蓝忘机魏婴。
魏无羡啊?
蓝忘机可否把……这位落公子拖下去,锁好,我已经……
要被气疯了啊!
蓝忘机已经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了。
魏无羡有些不信,但是看到白落的举动,还是把白落拖了过来:
魏无羡阿落,你干嘛呢?
白落我?我帮含光君啊!
魏无羡你就这样……帮?
白落愣愣点头,魏无羡叹了口气,紧紧抱住白落,哑声在他耳边道:
魏无羡答应我,别出来行吗?你站在这很危险,灵力都使不出来了。
白落我不,我还可以上!
不知为何,现在白落觉得面前站着的可是魏无羡,他不用担心太多,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白落笑着,脚忽然一软,直接坐在地上,看着憋笑的魏无羡,直接朝他伸出手:
白落扶我起来,我还能打。
此刻身后一片混乱,两人这里是难得的安静,魏无羡直接将没反应过来的白落横打抱起,扔进了阿箐在的屋子。
白落诶诶诶?阿羡干嘛?放我下来,我可以打!你放啊!
被魏无羡扔进来的白落忽然安静了,有个阿箐说话也不错啊,灵蝶所传递给他的画面是,阿箐完好的魂魄坐在桌子前,撑着下巴看他,白落笑着伸手搓了搓阿箐的“头”:
白落呀?这么快?看来我第一次画的符没画错啊!
地上,是一个废弃的招魂阵,以手法的娴熟程度来看,是魏无羡画的,估计是怕出错自己上了。
白落坐在阿箐对面,阿箐看了他好久,才突然开口道:
阿箐啊,原来是你画的符吗?
白落对啊!
阿箐那个穿黑衣服的人说,你很厉害的。
白落弯弯嘴角,因为白绫蒙着眼睛,也不知道他的眼睛笑没笑。
白落过奖了。
过了一会,阿箐突然不说话了,透过灵蝶的视角看到,阿箐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许久,白落道:
白落姑娘在看什么?
阿箐突然清醒:
阿箐你蒙着眼睛好像道长啊!而且你刚才说话的语气也像,道长总会在我看他的时候这么说,虽然他看不见。
阿箐沮丧地低了头,白落笑笑:
白落那我就不让你触景生情了,我摘下白绫行了吧,你就不会在我身上看到道长的影子啦!
白落没有生气阿箐把他看成晓星尘思念,而是选择摘下白绫与阿箐说话,这让阿箐觉得,这人更像道长了。
房间光线没有那么强,可以摘,白落的手伸到脑后解着有些松了的白绫,刚才薛洋就无数次想解下它,可是都没能得手,在白绫解下的一瞬,划过白落的脸,白落伸手接住,再缓缓睁眼看阿箐。
不知为何,阿箐突然捂住嘴巴,似乎是不想让自己喊出来,可是她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的意外:
阿箐你你你,我见过你!
白落见过?
戴上的白绫有些大,遮了半张脸,魏无羡这样熟悉的人都差点没认出来,那就别说别人了。
再看阿箐,她似乎还记得那天,自己站在薛洋身后看着他对着这画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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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
道长出门买菜去了,只剩她与薛洋在家,阿箐在门口闲着无聊,偷偷摸了进来,就望见薛洋手里拿着一幅卷轴。
那是什么东西?难道薛洋就是因为投了这幅卷轴被追杀的?
阿箐当时的想法是:若不是偷这画被追杀的话,那这人当时都大难临头了,怎么还想着带一幅卷轴?
阿箐站在门口,看薛洋缓缓张开卷轴,不记得过程,只记得卷轴展开之后被完全惊艳到的感觉,那感觉,到今日看到白落真人也是一样的,一丝未减。
画上的人恍若谪仙,一袭白衣不染纤尘,脸上挂着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笑容,眼中似乎有万千星辰,眉眼间尽显那个岁数该有的风流的少年意气,手握一把剑,剑尖挑起几片花瓣,还有几片花瓣和一些细碎的光落到他肩上,似乎是回眸一笑,却也让人惊艳万分。
薛洋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她,似乎是愣住了,才缓缓开口笑道:
薛洋你知道他有多厉害吗?我也没打算告诉你,可惜你是瞎子,看不到他是谁,若你不是瞎子,我必定要藏起来,或者,你看到以后,挖了你的眼,拔了你的舌根,让你不能看不能言。
薛洋这笑起来有些瘆人,话也是,阿箐真的庆幸自己装瞎了,她相信薛洋能干出这种事,从不质疑,否则今天她就没了。
对于这个画的片段似乎还有一个,记得越来越清楚时,阿箐真的感受到了薛洋那天的怒气。
那一夜,她趁薛洋和道长出去夜猎,偷偷寻上了薛洋睡的棺材,从一层层稻草下翻出用软布包好的卷轴,想再次确认是不是真的有长成这样的人,却在打开时不慎撕坏了画卷,正好踢翻了油灯,阿箐顾着低头去捡刚才弄掉的软布,没注意,起身时才看到画卷撕坏的一角被油灯点了。
扑火,越扑火燃的越欢,阿箐彻底慌了,最后,只抢救到了几片残卷。
薛洋回来时,看到衣角局部残卷,本来不错的心情瞬间不再好,只差没冲过来一剑砍死阿箐了,薛洋气的有些不行,朝阿箐吼道:
薛洋你干什么?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瞎!你告诉我,你怎么找到的?
薛洋准备走过来揪住她的领子,就被晓星尘拦住了,薛洋当时近乎失控地甩开的晓星尘的手,可却在回头看到晓星尘时,停住了手。
现在想起,应该是看到晓星尘戴着绷带的样子和白落有四五分相像吧。
薛洋收拾着几片剩下的残画出去了,没有再和她计较。
第二日,阿箐听到消息,离义城比较远的一个小村庄被屠了,一个人都没剩,做这事的人找都找不到影子,第二日薛洋回来时,晓星尘还担心地问他没有去那吧。
只有阿箐心里清楚,那可能是薛洋做的,薛洋这人,阿箐似乎从一开始就看透了,他这个人什么残忍的事都做的出来。
从那一日开始,薛洋对她的态度就大不如前了,现在想来,自己的死也是那时候注定的吧。
白落阿箐?
阿箐啊?
阿箐回了神。
白落怎么了?你刚才就一直在发呆。
阿箐没事没事,想起了以前的事而已。
阿箐托着下巴看白落:
白落笑笑:
阿箐为何你长的如此好看?
白落不知道啊!父母给的。
阿箐你,离薛洋远一些。
白落嗯?
话未问完,门外似乎突然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