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一个黑影正站在我的旁边,我吓了一大跳,以为格雷又回来了.但黑影里那个人只是小声对我说:”快吃!今天他们好像不打算给你食物了,公主.”
我赶紧站起身,想要看清楚黑暗中站着的人究竟是谁.那是一个与我一般高的身影,还穿着灰色棉布长裙,她应该是一个小女仆.”你是谁?”我问她。
她举起了吊灯,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她看起来年龄稍稍比我小一点,脸蛋小小尖尖的像个爱心形,眼睛则是同我一样的蓝色.她的皮肤比较偏黑,而大大的眼睛就像蓝色水晶一样镶嵌在她光滑的脸上.”我是贝丝,”她的声音像银铃一般动听,或者,我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在一片黑暗中听到这样一种美妙而令人放心的声音时所感觉到的欣喜,”我想您一定见到过我.”
我调动自己头脑中全部的记忆,她确实有些面熟,可能曾经服侍过我或是比安卡,但我记得不大清楚了我.但我还是说:”我确实见过你,贝丝,你在这儿真是太好了.”
她开心的递给我一块面包,还好不是草莓面包。但我没有接受,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格雷派来的小魔鬼,为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我的饥饿,然后被毫无防备的被面包毒死。贝丝仿佛看出了我的犹疑,她说:“公主,皇后根本不知道我来了这里,我是趁晚上守卫睡着时偷偷溜进来的。”
守卫睡着了?一个希望的泡泡从我心底升起。“既然你可以溜进来,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
“哦,你不行,”她沮丧的说,“皇后用巫术在密道里施下了符咒,别人可以进来但是你却无法出去。”泡泡破了,我本应该想到格雷不可能白痴到这种地步的。
“公主你要是相信我,就赶紧拿去吃吧,饥饿太不好受了。”她天真纯洁的大眼睛注视着我,于是我的防备也放下了,拿起一个面包狼吞虎咽的吃起来,随即我又想起过去吃格雷刚出炉的,香喷喷的草莓面包的情形,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苦涩。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一边吃一边询问她。
“因为我知道皇后是邪恶的女巫,”她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有一次被我偷偷看到了,她施法术的样子非常恐怖,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她是怎么对待卡婷的……”说着她的大眼睛里流出了泪珠,“皇后把她折磨死了……”说着她轻轻的哭起来。
我停下了咀嚼,拍拍她的头发:“好了,都过去了,她可能有一天也会这么对待我,让我在这里孤独而死之类的。”
听到我的话她立马抬起头:“不,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吃惊的看着她坚定的面庞,“卡婷是为了维护你而死的,她说你是个好人,从不会对别人颐指气使,而皇后总是命令着命令那的,对所有事情都不满意,”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吉利国国王的“厨房交流”
政策,“其实我们大家不满意她已经很久了,曾经她也是个女仆的时候我们根本想象不到她会有这一天……”
“我和你们一样吃惊。”我垂下头说着。
“所以我不会让皇后的计划得逞,我不会让你孤独而死,”她说着抱起我的手臂,“我是你的朋友,黑暗中的朋友!”说着她又自顾自的笑起来,“我和公主是朋友!”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没想到世界上还会有这样天真单纯的人。
“谢谢你,贝丝。”我真诚的对她说。
果然,第二天晚上她又来了,还为我带来了一个大大的麻袋,“公主,快看我带来了什么!”她兴奋的打开袋子,我好奇的凑上去看,一副被报纸包裹着的画像展现在我的眼前。
“天哪!是祖母的肖像!”我兴奋的叫起来。
“我知道公主会喜欢这个,”贝丝的脸也因为快乐而变得红彤彤的,“我知道你以前在走廊的时候都会停下来多瞧一眼它,不是吗?”我真想冲上去亲她一口,贝丝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的多。
“叫我莉莉,贝丝,我更希望你叫我这个名字。”我对她说。
“哦,莉莉,”她的大眼睛里充盈着感激,“你是我们的希望!我们等待着你,总有一天你可以将我们从皇后的统治中救出!”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却无力的垂下了头,拯救?我只是一个长着满脸红斑的落难公主,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拜托!
“还有这个,莉莉,”贝丝把一本书递给了我,“那是我从你的书桌上找到的!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这是我能为卡婷和许多人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
我接过书,阅读着封皮上突起的烫金大字《一个秘密》,“这是夏洛克送给我的临别礼物,贝丝,但我不知道这是一本什么书。”她紧张的吸了一口气,叫我赶紧翻开它。我小心的翻过扉页,上面写着“献给莉莉·摩根——女巫的礼物”,我认出这是夏洛克的笔迹。
可是当我翻到第一页时我们都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什么字也没有,这本书是全空白的!我快速翻到了最后一页,但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夏洛克给了我一本无字书!”我疑惑的叫起来,他在想什么啊?
“莉莉,你懂他的意思吗?”贝丝和我一样是一头雾水,我摇摇头,放下了书。
“贝丝,你能为我做这些,我真的……”我鼻子一酸,“其实你没有必要冒着危险……”
她立马打断了我:“这没什么的,莉莉,我的任务就是给予你希望,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找到方法逃离这里!”她乐观的拉起我的手,我们在肮脏的大理石地板上跳起了圆舞曲。我跟随着贝丝的轻盈的脚步在瓷砖上跳跃着,很遗憾的是我跳的不如她那般优雅美丽。
希望,希望。
第三天贝丝从厨房里带来了打扫用具,“让我们把这里改造一新!“说着她递给我扫帚与畚箕,我们开始到扫这个灰尘遍地的小房间。我们小心清洗中每一寸墙面和曾经被忽略的死角,“贝丝,你真是我的天使!”我按摩着因为劳动而酸痛的后背时对她说,太不可思议了,这是我第一次进行这样繁重的劳动。
就在我用水再一次擦洗镜子的时候,我开始正视自己脸上那些红斑,它们还是鲜艳的厉害,不过已经没有原来严重了,因为贝丝开始为我带一种神奇的的药膏,抹在脸上凉丝丝的很舒服,也许它们很快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这么想的时候我注视着镜子里自己蓝色的眼睛,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可就在我盯着镜子时,里面倒映出的那个我却发生了变化,我又看见了她,那个穿着淡绿色睡裙的女孩,惊奇的与镜子外面的我对视着。
“唐娜……”我猛然间想起了她的名字,那天在梦里她告诉过自己了。“贝丝!快看!”我指着镜中的女孩招呼贝丝,“她是我吗?”
贝丝急匆匆的跑过来,紧紧盯着镜子里那个女孩:“莉莉,就是你呀,镜子里的当然是你。”
我疑惑的冲镜中的女孩眨眨眼睛,她没有动。“难道她没有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裙?”
“莉莉,她穿的和你一模一样啊!”贝丝笑了,“你把我搞糊涂了!”说着她只是摇摇头又投入到到清洁工作中,我却盯着镜子里那个女孩不敢移开目光,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变成了我自己。我正想走开时,却模模糊糊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镜子里面快速的掠过,我突然想起看见食人鹿冲我们扑来的那晚。
幻觉,我摸摸自己的额头离开了镜子。为了防止自己以后再从里面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我已经烦透了),于是就把祖母的肖像盖在了上面。从此以后,每当我看着祖母的肖像时,那股伴随着贝丝而来的希望就会维持的更久。
“莉莉,你听过诗吗?”贝丝静静的坐在烛光当中,我看着她娴静的脸,摇了摇头。宫廷藏书室里有许多的诗集,但我更喜欢小说,所以对诗少有触碰。“小的时候妈妈把我们几个兄弟姐妹赶上床的时候会给我们念诗。”她平静的说道。
“她还在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果然,她摇了摇头。“如果她现在还在世,我也不会成为孤儿来到宫里干活了。”
我轻轻把手放在她的手上,贝丝把希望给予了我,我绝不会让她难过。“你会背诗吗?”她点点头,我满怀期待的望着她。房间变得异常寂静,就在这时一种慰藉的力量从她口中流露出,我听见世上最美的声音在用诗的语言叙述着:
我琢磨着所有成长的东西,
它们都只有这么短的全盛时期,
着巨大的舞台上演的只是一幕幕的戏,
早已被上苍的星宿安排完毕。
当我看到任何草木一样生长繁衍,
任凭一个老天将它们鼓励阻拦。
青春时蓬蓬勃勃,全盛时又该走向凋落,
繁华和璀璨都将从记忆中消散。
我于是对这无常的世界浮想联翩,
你的青春妙龄便在我眼前闪现。
无情的时光在与腐朽争辩,
如何用污浊的黑夜换取你青春靓丽的容颜。
为了对你的爱,我会全力与时间征战,
他要摧毁你,我却要把你的青春再现。
唐娜看见一道光从病房房门的缝隙里透露出来,刚刚她听见那个名叫贝丝的女仆背诵着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她很奇怪这是她上初中的时候历史老师背给他们听的,为何这首不知所云的诗会出现在故事中呢?她正琢磨着这个问题时,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跟在后面的是唐娜的父母。
“这是杰恩,唐娜。”父亲把男子介绍给她,杰恩看起来是介于学生和工作者的那类人,金黄色的短发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大男孩。唐娜眯起眼睛打量着他,这人就是父亲以前说的那个精神诊疗师,年龄却有点不像。
“你好,唐娜,我知道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杰恩友好的冲她打着招呼。
“恩。”唐娜只是点点头。
“我们出去吧,”母亲小声说道,于是父亲和她一起退了出去。他们轻轻的把门把手带上了。
“我希望点一支灯。”杰恩说着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蜡烛,把它放在唐娜的床头柜上。这里有电灯,唐娜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看着杰恩的奇怪举动,等待他的发话。杰恩抿着嘴唇,好像在艰难的思考着什么,“我只是一个大学毕业生,唐娜。”
是想让我放宽心?唐娜默默的想着,放松的看着对面白色的墙壁,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面镜子,唐娜就在不久前从镜子里面看见了莉莉,她的状况不大好。可现在莉莉已经用画像挡住了镜子,唐娜无法再看到她。
“我希望知道你的故事。”过了一会儿,杰恩开口说道。
唐娜把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了他,可是杰恩摆摆手拒绝了。“不,我不是指这个,”他叹了一口气,“我指的不是幻想中的故事,而是真实的,发生在你身上的。”
唐娜没有看他,她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静静的思考着。要不是杰恩提起,她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曾经还经历过真实的生活了。可当要她开口谈论过去的时光时,她的嘴却像封上一样吐不出一个词语。其实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从何时开始。
“阿姨不是你真正的母亲?”他决定先发制人。
“恩。”她轻轻的应了一声。
“你真正的母亲是……我是说,也想故事中一样,死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不,她只是离开了。”
“离开了,你的父母离婚了?”
“是,前年夏天她去了另一个国家,我判给了父亲。”她转过头去,有好一会儿的时候杰恩不知道谈话该如何继续下去,她无法真心与自己交流,这是作为精神诊疗师的一大禁忌,首先,放松,他告诉自己。
“你喜欢你的高中生活吗?”
她没有转过脸:“还好。”她没有说实话。
“你父母告诉我,从小到大,你一直是个值得大人放心的好孩子,”杰恩斟酌着词语,“乖乖女,是吗?”
“对。”她的回答只有短短一个字。
“这可跟故事中的主人公大不同,”他作出仔细琢磨的样子,“自从你上了高中生活以后,就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想你是厌倦了。”
“厌倦什么?”唐娜把脸转过来,杰恩笑了一下,他何以知道。
“你渴望真正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你希望像别人一样,而不是整天埋在书堆里的人”他眨着他长长的眼睫毛,“你羡慕很多,别的人的生活,你觉得自己比较无聊,讨厌自己?”
“有点。”她咕哝了一声,看来年龄不是问题。
“为什么你从不和父母交流呢?”
“他们不了解。”
“他们不爱你?就因为母亲离开了?”
“不!”她突然生气起来,气呼呼的瞪着杰恩,他好像也被眼前的情况吓坏了。唐娜觉得自己心底的一层纸被别人轻松的捅破了,她对此居然有一种很不满的情绪,看来眼前这个人不好对付。
“好吧,”杰恩拿走了蜡烛,“今天就这样吧,也许今晚你可以好好考虑配合回答我的问题,我是为你好。”为我好?是呀,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呢?做一个永远迁就,不懂得反抗的人就是她的宿命吗?她深吸一口气,躺会了温暖的被窝,直到诊疗师离开了房间,轻柔的关门声在她的耳中却不是那么突兀了,终于有个人了解她了吗?
杰恩仔细的读了唐娜的笔记本,如果他想的没有错,那么故事中的格蕾对应的就是她现在的继母,而莉莉去世的母亲对应的是唐娜去了另外一个国家的妈妈。第二天杰恩想从女孩的口中套出有关真实版比安卡的信息,可她看起来对此一无所知,令杰恩感到十分苦恼,所幸后来唐娜的父亲告诉他,唐娜曾经应该有一个姐姐,可是刚出生不久之后就夭折了。于是杰恩开始把这些角色一一对应,他初步认为唐娜在患上病以前心里埋藏了许多的想法不曾向别人诉说,也许青春期反叛心理让她对现在这个平凡听话的自己产生了厌烦,可是他还没有找到故事中的关键人物夏洛克,贝丝所对应的真实人物是谁。
过了几天他决定再做一次更大的尝试。
“唐娜,如果你不介意今天他们允许你放一天假,”杰恩走到她床前说,“你可以去任何一个你想要去的地方。”
“哪里都行?”唐娜有些不适应这个结果,她本以为这个严肃的心理诊疗师会向她提出更多让人烦恼的问题。不过她还是得小心一点,他至少也是那些自以为正常人中的一员。
“当然。”杰恩一边回答一边默默的背诵等会儿应该说的话。他不确定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但总要豁出去试一试,想要真正了解这位精神病小姐真正的想法就绝对不能害怕失败。
过了一会儿唐娜换上了平时的衣服穿上鞋子,杰恩觉得她如果不是像平时那样总是病怏怏的神态的话,从她的眼里还能看到一丝莉莉的影子,可惜这种感觉消逝的很快,可能她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实在太久了,很难再流露出那种年轻人固有的野性。“你带路。”他站在她后面轻轻的说,也许唐娜会把他带到可以找到秘密的地方,然而这只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假若唐娜现在还处在一种虚幻与真实的交界处,她的潜意识极有可能会把他们带到一个正确的地方。
唐娜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往前走着,穿过了医院的走廊和办公室:“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她淡淡的问道。
杰恩吸了一口气:“据说你在法院接受宣判结果的时候,曾经希望跟母亲走是吗?”
“我是无所谓,可在做最后决定的时候,母亲主动提出让我跟着父亲。”她的喉咙里好像卡着东西。
“你有没有想过,”杰恩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决定呢?”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想摆脱我,开始新的生活吧。”
“不,”他急切的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父亲经济状况更好一些?也许你不知道母亲在下岗之后仅剩的存款根本不足以抚养你呢?”他观察着唐娜的背影,他能感觉到她的身子轻微的抖动了一下,但并没有说话。
“也许,”他趁胜追击,“也许你还是可以选择回到现实生活中来的。”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外面的天气很好,白色的云彩几乎要把整片天空给占满了,他们看见几个小孩子在草坪上牵着气球追跑,而嬉笑的父母则盘腿坐在草地上望着他们小小的,蹦跳着的身影。杰恩觉得整个世界都很美好,然而他前面这个女孩的心里却存在着一片褪不掉的阴霾,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我尝试过,但是不行。”她说,“这是真话。”她的脚步慢下来,总让这个年龄比他大的男子跟在后面感觉不大好,于是她退回来跟他肩并着肩,夏日的微风把他们的头发无声的吹起。两年了,她也希望能够过上曾经真实,不会被别人取笑的生活,然而,那个隐藏在森林后面的故事把她深深的吸引住了,就像你在图书馆正阅读着一本喜欢的书不愿意放下它时。唐娜与别人不同的是,别人在用眼睛和心读,她却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和意识看。
“也许你也会发现自己的生活和莉莉生存的环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说,“有时你想不通母亲究竟为什么主动抛下你,比起她依旧活在世上却不再见你,你更愿意认为她是死了,她死了却爱着你。”
唐娜没有说话,她只是观察着许久没有接触的外界,天空,房子,教堂,繁忙的小镇大街,但杰恩所说的一字一句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你不接受自己现在的继母,因为她曾经是你母亲最好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你的意识里希望她干脆是一个坏女人,这样你更有理由去讨厌她。而是事实,她不是,她和你原来的母亲一样善良。”
我是在自欺欺人,唐娜觉得杰恩现在一定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他继续着:“至于你本应该有却早夭的姐姐,这很有可能是一种‘生还者内疚’,因为你知道你的父母曾经只希望拥有一个孩子,假如你的姐姐生存了下来,那也就不会有你了,是吗?你会以为她把看见这个世界的机会让给了你,也许在这个真实的空间里你没有办法补偿自己对她的愧疚,于是在故事中莉莉才成了那个拯救姐姐,而自己忍受着怪病折磨的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她低下了头,现在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至于你自己,莉莉就是你心理上的投影,换句话说,她是理想中的你。”杰恩分析道,“因为真实的你不敢反抗,一直包裹在自己早已厌倦不已的角色——乖乖女,书呆子里,而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希望自己是一个敢爱敢恨,离经叛道的人,就像故事中的莉莉。”
“也许吧。”唐娜说,“看,那边是森林。”她用手指着房屋后面那片幽暗的树林,“你想过去吗?”
杰恩犹豫了一下,这不应该是唐娜应该带他去的地方,她应该去以前的家,或者她的高中之类的,而不是一片从来没有去过的森林。“那是边境森林,是庞太城和吉利国的分界线。”唐娜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还没有经过诊疗师的同意她就自顾自走了过去。杰恩叹了口气也只好紧紧跟在后面,她果然已经分不清真实和虚幻的界限了。
他们跨过矮矮的灌木丛,密密麻麻的树木枝桠横贯在他们的面前。“我们还是回去吧。”杰恩只好说了这么一句,他可不想在这里迷了路,跟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走到大街上就怪大胆的了。
唐娜站在一棵粗壮的树桩后面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森林深处,这个地方看起来是那么的眼熟然而她却明知自己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她极力想要看清楚森林的每一个角落的面貌,而身后杰恩浓重的呼吸声让这个地方变得更加幽谧和可怖了。她眯起眼睛看着某个地方,视线仿若穿过一条无形的屏障来到了另外一个她梦中看见过的地方,这种感觉就如同那天夜里莉莉不知为何突然闯进了她黑暗的病房时一样。
她一下子忘却了自己身后的杰恩和那个被她远远抛之脑后的世界,她只能看见森林里闪烁出的不知名的银色光芒。唐娜眯起眼睛,这才发现那些银色的光芒其实是铠甲和盾牌反射出来的,一个个骑在高大骏马上的身影好像虚幻又好像真实一般从她的瞳孔里掠过,其中一个人却停在了原地。那个人把脸转过来对着唐娜,远远地她竟然看清楚了那双疑惑着的闪着光的绿色眼睛,如此面熟又如此陌生。
她想要快步跑到那人跟前将他看清楚,但杰恩把她拽了回去,那一拽就好像把她飞走了的意识又拉回来了似的。“你想干什么呀?”她听见杰恩气愤和不解的声音响起,于是使劲揉搓着自己的眼睛,等到她抬眼再往相同的方向看去的时候,一切又都不存在了。
幻觉,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