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二周助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只得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行走，有一个人想要杀他，那么说不定也有其他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他现在担心的不仅是自己，还有父亲他们。

“喂，听说了吗？前两天江户发生了一件大命案呢。不二家因为卖的药材出了问题，不少人吃了后病情更加严重了，还有人因此丧命了呢。”不二周助一惊，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住，他放下茶杯，静静地听着隔壁桌的对话，桌下的手已是青筋暴起。

“然后呢，然后呢?”有不少八卦的人问。

“然后啊，”最先说话那人摆出说书人的架势，继续道，“不满不二家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在三天前，民众们聚集起来去不二家讨要说法，不过不二家主的解释也没人听，说直白点，就是直接去闹事的，不二家的人抵挡不住那么多人的围攻，死的死，伤的伤，不二家主在混乱中也不知道被谁推到了，撞在了石柱上……”

“就这样死了?”有人插嘴问。

“说书人”不满地看了一眼插嘴的人，继续说，“没有，但是有一个男人拿着刀说什么‘我的孩子就是因为吃了你的药死了，你偿命吧！’这种话，将不二家主给杀了。”“说书人”摇摇头叹息。“因果报应啊。”

听众们也摇头，“因果报应啊。”

“砰！”不二周助正想起身去问那个“说书人”，却忽然听到了茶碗破碎的声音，他转头看着隔壁桌，只见一个有着利剑一般气场的漂亮女生拿着刀柄，那刀刃已经刺破茶碗插进木桌里了，她阴沉沉地说，“你们再说一句，我便送你们去给不二家主陪葬！”

“你谁啊？”众人不满。

“一个受过不二家恩惠的人。”女生冷声道，“你们不长脑子么，不二家这么多年一直以诚信对待人民，人家家大业大的，犯得着用这种小伎俩赚黑心钱么？”

“你，你知道什么！人心隔肚……”反驳的话还没说完，“说书人”便说不下去了，因为女生将剑搭在他的脖子上，杀气腾腾地看着他，“我说过，再敢多说一句话，我便送你去给不二家主陪葬。”

女生眼中杀意闪现，“说书人”被吓得瞪大双眼，冷汗直流，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旁边的人也被女生强硬的姿态吓得僵在原地。

“住手，雪音。”一个身着华贵衣裳的人走过去，随意瞥了一眼众人，

“好心提醒你们一句，祸从口出。”

“啧。”名为“雪音”的少女虽然不满，但还是收手了。

“走吧，你不是要找他么，不用为了这些人耽误时间。”男子说道。

男子有一头银灰色的头发，随意地梳在脑后用发绳系好，看上去与不二周助年纪相仿，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张狂，很平常却让人不得不警惕。女生一头墨色的头发长过腰，漂亮的眸子像是星星的聚居地，不二周助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生，美丽，并且强大。

很感谢两人的出手，但不二周助还是没有追上去，他起身离开，朝江户赶去。

父亲出事了！大阪根本就没有不二家的产业，父亲只是想让他远离危险，也可能是想让他去投奔母亲的娘家，给了他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也是想让他在大阪好好生活，可惜啊，那些值钱的东西都落在马车里了，他也没回树林里去取回，所以，他注定去不了大阪，注定是要回不二家的，即使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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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不堪。

不二周助出现在家门口，映入眼帘的场景反映给他的就是这几个字。曾经气派的不二家已经不复存在，此刻给不二周助的只有陌生与冷清。他推开门走进去，地上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提醒着不二周助这里曾经发生了怎样的惨案。地上没有尸体，不知是被哪个好心人给埋好了的，还很贴心地在不二家主的墓前立了块墓碑，不二周助走过去，跪在不二文彦的墓前，“父亲，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听你的话跑回来了。”

不二周助说完便沉默了，一直跪在墓前，直到天色阴沉，乌云密布，天空下起了雨也没有起来。

到底是谁，要如此陷害不二家?不二周助紧握拳头，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之前的某一天，有一个全身笼罩在罩纱里的可疑的人说过，“小心新来的下人。”那时候他没太在意，但现在，只能试一试，放手一搏了。

感受到一道目光注视了自己很久，不二周助猛地转头，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到底是谁?如果要杀自己的话应该早就动手了,只是看了这么久，那人到底有什么企图?不二周助百思不得其解，他起身，算了，还是先将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不二周助回到屋内，将不二文彦嘱咐他随身带好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不二家宅的地契，还有一些能换钱的字条。

父亲真的是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啊。不二周助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切都还看得过去，与破败不堪的外面相比，内部已经好很多了，就像是有人收拾过一般，但他现在已经不想管这些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知所措，忽然就觉得迷茫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情，悲伤?仇恨?也或许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吧。

不二周助随便洗了一下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撑着伞出门去了。他记得，新来的下人，那时候只有一个，名叫竹村义隆。